強烈的怒意,如同附骨之疽啃噬著房海的身子,刺痛如同一根根戳在腦子裡的鋼針,以腦袋為中心,順著四肢百骸擴散。
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痛恨過一個人。
江家,好……好得很啊。
江妙君一個。
為人母,卻同害死了兒子的情夫偷情。
江芷韻一個。
為人妾,卻莫名其妙懷孕,莫非還指望著肚子裡的野種,繼承房家的家財?莫非都以為我房家好欺負不成?還是說他扮演老好人的角色實在是太長了,以至於這些人真將他當成可以隨意欺淩,揉捏的蠢貨了?
房俊的癖好,房海是知道的。
最初的時候,房海不太放在心上,很多權貴人家的公子哥多少都有點變態,相比較下來房俊這種情況已經算是很好了,他覺得,若是兒子能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這性子就會變一變了。
再加上,房家和皇族之間也需要鞏固關係,而那時寧和帝並無適婚公主,便選了高陽郡主。高陽大約是不情願的,但世家門閥的女子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皇室子女更是如此。
無論高陽願不願意,她終究是成了房家兒媳。
房海以為兒子會收心,可誰能想成婚之後,房俊的嗜好反倒是愈發誇張,再加上數年都沒能誕下一男半女,便是房海也忍不住擔心起來。於是乎,他便將房俊叫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在他的逼問之下終於知曉了真正的情況。
高陽是很漂亮,在成婚之前房俊甚是喜歡,可是在拜過天地之後忽然就感覺高陽不過如此,再也提不起半點興趣,雖成婚數年,卻是沒碰過高陽一根手指頭。
便是新婚夜白布上的落紅,都是高陽割破手掌搞出來的,也算是維護了房俊的名聲。
江芷韻亦是如此,在成為房俊妾室之後,便沒碰過這女人一根手指頭。
可是現在,江芷韻懷孕了。
嫁給房俊一年多,現在懷孕了?
嗬嗬!
兒子都已經死了,這賤人居然還要如此羞辱。
她,已有取死之道。
江芷韻知曉房海的出現,卻佯裝並不清楚,隻是哭哭啼啼的摸著肚子,說著孤兒寡母以後要被人欺負了,生活艱難雲雲。她很有表演的天分,眼角甚至真的流下了眼淚,配上那悲切的聲音,當真是讓人聞者落淚。
可心裡卻是格外興奮,房俊唯有一妻一妾,高陽失蹤,那她肚子裡的孩子便是房俊的遺腹子,就是家族未來唯一的繼承人。縱然無法繼承整個房家和公爵的爵位,房海這個鬆陽侯卻是跑不了的。
到那時,也算是真正的貴族了。
這樣想著,江芷韻嘴角便是一抽,差點兒忍不住露出了笑。
就在這時,房海已經走到了江芷韻的身後,一條白綾已經從後麵纏在了江芷韻的脖子上。
旋即,手臂用力。
江芷韻便開始拚命的掙紮起來,兩條腿胡亂的蹬著,嘴巴裡不斷發出咕吱,咕吱的詭異聲音,沒多長時間腦袋便歪倒在一旁,瞪大的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
到死,江芷韻都不明白,為何房海要殺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將白綾收好。
房海找了個地方洗了洗手,旋即向著書房走去。
他要準備一下奏章,還要編造出來一點證據。
這方麵,他是高手,他製造出的證據便是刑部和大理寺都查不出半點毛病。
宋哲。
楊銘!
我房海的兒子,不會就這樣白死。
……
鬆陽城外,二十裡的地方。
這裡難得有一片還算寬敞的草地,可以用來安營紮寨。
炊煙便嫋嫋升起。
火頭軍已經開始做飯。
當然,他們並沒有押運糧草,每個重甲兵隻是帶了一批足夠三日食用的乾糧,火頭軍現在的工作比較簡單,隻是煮一鍋熱湯,好讓弟兄們都能暖暖身子。
有著肉湯搭配,便是手裡麵的乾糧,也不再那麼難以下咽。
沒錯,是肉湯。
畢竟,在這荒郊野外的,想要打到什麼獵物,倒也不算困難,雖然一頭野豬分下來每個人也分不到幾片肉,可在行軍途中能嘗到一點葷腥,已算是不錯。
一個帳篷中,宋言正在計算著。
今日大概行進了三十五裡。
這隻是剛開始,越往北邊走氣溫越低,士兵體力消耗就會越大,速度就會越慢。如此想要到達新後,至少需要半月功夫。
若是有騎兵就好了。
宋言便忍不住眼饞起來。
在這冷兵器時代,騎兵,絕對是每一個將軍最為向往的兵種。
千軍萬馬,所向披靡。
那般畫麵,隻是想一想便讓人興奮。
看來,到了新後縣之後,應該找機會從女真那邊借一點戰馬過來,身為友好鄰邦,想必女真不會拒絕。
話又說回來了,那遼東以北的地方自古以來便是中原領土,女真人憑什麼在中原的土地上養馬?
過分了,這不好,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