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沒有一絲風。
這個夜晚很安靜,唯有青柳閣這邊喧囂依舊!
在這些人中,為首的是一個名字叫做屈陽的男子。
曾幾何時,他隻是平陽城內的一個無賴,靠小偷小摸為生,但他運氣好,有一個漂亮的姐姐,雖已嫁人,但當他將姐姐綁了送給錢耀祖的時候,還是立馬得了錢耀祖的重用。
這才短短時間,曾經的無賴搖身一變已然成了平虜將軍!
一個不懂兵法,不懂軍陣,甚至連字都不認識的將軍!
身為一州刺史,在自己轄區範圍內,是有權力任免一些官員,小將的。
酒水吃著吃著便有些醉了。
說話的聲音也更加洪亮,不知怎地就轉到了那些黑甲士兵身上。
這些人多是一些地痞無賴,雖覺得那些盔甲看起來威風凜凜,卻也並不清楚這種甲胄在戰場上能發揮出怎樣的作用。
相反,他們對雷毅的態度更是不爽。
“那雷毅,倒是張狂,我們不過是想要借宿縣衙,居然膽敢拒絕,當真是半點麵子不給。”一名小吏飲了一口酒,便怒聲罵道。
“如果隻是不給我們麵子也就罷了,可是連屈將軍的麵子都不給,著實狂妄。”另一人也接口說道,雖說都知道屈陽隻是個地痞,但這一聲屈將軍倒也說的順口。
四周便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便是那屈陽,原本還不是很放在心上,可是現在聽著聽著,也感覺心頭頗為不爽。
砰的一聲,酒杯便被砸在了桌上:“放心,這一次我們身負重任,暫且不與那雷毅計較,待到我們返回平陽,定要讓這新後縣令給我們一個交代。”
雖然姐姐隻是一個小妾……不對,連小妾的名頭都沒有,可一聲姐夫說的也是同樣順口。
“對了,雷毅……這個名字,我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這麼一說,我好像也在什麼地方聽過。”
“這不是曾經貼滿平陽縣城的通緝令上的一個名字嗎?”有人一拍桌子大叫起來:“那不是女真扣關之時,棄城而逃的一個逃兵嗎?”
這麼一說,眾人便都想了起來。
“好嘛,一個逃兵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返回新後,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
“這新後縣的新任縣令據說是一個叫宋言的家夥,這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窩藏逃犯。”
四周便是七嘴八舌的聲音,屈陽臉上的笑容也變的越來越詭異:“諸位,稍安勿躁。”
屈陽的表情優哉遊哉,唯有嘴角勾起的弧線越來越濃:“說起來,那新後縣今日似是也到了,我曾遠遠看過一眼,雖看的不甚真切,可這家夥身邊,卻是有幾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你們說,若是我們將這消息告知刺史大人會怎樣?”
眾人眼睛皆是明亮,便是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錢耀祖,嗜好美色。
這一點,整個平陽城人儘皆知。
若是真能給錢耀祖進獻幾個美人,在遼東這一片區域,隻要彆招惹到女真蠻子,那當真是能橫著走了。
眼見眾人心頭的貪念都被挑起,屈陽頗為滿意:“好了,現在都給我安靜點。”
“聽我說。”
“我看這新後縣令不是個容易對付的。”
“這新後縣城內,少說也有幾千精銳士卒,誰要是露出蛛絲馬跡,被那縣令察覺了我們的念頭,說不得就要留在這裡了。”
“若是讓我發現誰手腳不乾淨,想要綁了那些女人獨自去請功,惹到了那人,連累咱們兄弟走不出新後縣,我第一個剁了他的腦袋。”
話到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四周幾十個小吏不敢怠慢,連忙點頭稱是。
眼見唬住了這些人,屈陽心中得意,什麼煞氣,都是狗屁,他哪兒有那本事。
純粹就是糊弄一下這些人,省的有人跟自己搶攻罷了,到那時候將那幾個美人兒全部獻上,自己的地位定然再次水漲船高,說不定能將那個一直很討人厭的師爺都給擠下去。
至於如何弄到這些美人,那也簡單,隻消稍稍威脅一句:縣令大人,你也不想窩藏逃犯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行了,彆想這些了。”屈陽便隨意擺了擺手:“張二癩子,你去酒樓那邊,挑幾個漂亮姑娘過來,今天晚上咱們兄弟們好好樂嗬樂嗬。”
這話說出,眾人臉上都是露出了曖昧的笑。
幾個。
這邊四五十人,怕是不夠用的。
不過,這便是屈陽的喜好,用屈陽的話來說,人多熱鬨。
那張二癩子便喜滋滋的衝著門口走去,剛一把將門拉開,下一瞬,隻聽到砰的一聲,張二癩子的身子瞬間倒飛回來。
半空中劃出一條曼妙的弧線,整個身子啪的一聲便砸在了酒桌之上。
隻聽一陣劈裡啪啦的動靜,卻是杯子盤子碎了一地。
那張二癩子喉頭蠕動,一片血團順著嘴唇湧出,胸口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勢凹陷下去,顯然是已經斷了很多根肋骨。
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一個個臉色瞬間大變,唰的一下抽出隨身佩戴的武器,身子更是噌的一下起身,一雙雙眼睛全都衝著青柳閣的大門外望去。
青樓的大堂,四五十人,卻是安靜如雞。
就在大堂外,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不是宋言又是何人?
就在宋言身子兩側,則是兩個身披重甲的男子,一個是雷毅,另一個是洛天陽。
長時間趕路,所有人都是極為疲憊,這家夥倒是精神依舊,沒有半分疲倦的意思。
再往後,街道之上,則是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已經將青柳閣的門前團團圍困。
月光之下,一道道黑影,隻看的屈陽頭皮發麻。
他喉頭蠕動,強壓心頭恐懼,厲聲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當街逞凶?你可知你殺的是誰?那是送親使的將官……”
宋言笑了笑,他並未披甲,身上也隻是多了一條毛氈,笑起來的時候便顯得有些稚嫩:“你剛剛不是還想要將我的女人送給那老王八……額,錢耀祖的嗎?現在居然問我是誰?”
屈陽臉色又是一變,心中暗叫該死,剛商量這事兒,怎地就被人家給聽到了。
宋言神色不變,自顧自衝著前方走去,仿佛根本沒看到四周那麼多明晃晃的武器,可一路走過,卻自有一股威勢,麵前擋著的那些小吏下意識衝著兩邊後退。
直至走到那張二癩子跟前,宋言這才停下,右手扣住張二癩子的腦袋,整個身子便被宋言提了起來,看著這個還在微微掙紮的人形物,宋言嗤的一下笑出了聲:“就這種東西?將官?”
“他也配?”
話音落下,幾根手指忽然用力,隻聽到砰的一聲,張二癩子的腦袋瞬間在宋言的手心破碎。
紅的,白的,噴的到處都是。
眼看著一些粘稠的物質,順著宋言的手指滴落,四周霎時間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仿佛那幾根手指,捏碎的不是張二癩子的腦袋,而是他們的心臟。
一個個都是頭皮發麻,口乾舌燥。
唯有急促的呼吸,變的越來越粗重。
宋言隨意甩了甩手,三品武者巔峰程度,力氣大的驚人,便是捏碎一個腦袋也不在話下。
隻是……有點臟了。
宋言吐了口氣,視線在一張張臉上掃過,所到之處眾人儘皆錯開目光,青柳閣的大堂內,儘是成年人,可此時此刻卻是連一個敢同宋言對視的都沒有。
宋言便笑了笑,視線最終落在屈陽身上:“剛剛便是你,打我女人的主意,是吧?爪子倒是伸的挺長。”
他便擺了擺手:“張龍趙虎。”
唰的一下,兩道身影如同幽靈一般憑空出現在宋言身側。
“既然喜歡伸爪子,那就先剁他一隻手!”
屈陽臉色大變,沒想到這新來的新後縣令居然如此凶殘,上來先殺了一人不說,還要剁掉他的一隻手,下意識張開嘴巴,大聲叫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姐夫是……”
話還沒說完,呼的一聲,張龍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屈陽身邊,一把壓住屈陽的腦袋,砰的一聲麵門朝下,砸在酒桌之上,另一隻手抓住屈陽的一條胳膊,甚至,壓於桌麵。
下一瞬,便看到趙虎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側麵。
手起。
刀落!
一股鮮血迸射,桌麵瞬間被染成一團猩紅。
那隻手,被斬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
夜幕中,淒厲的慘叫宛若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