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
宋言有些詫異,扭頭望去,身側洛天璿嬌顏如花,皎月映照下,俏臉似是泛著一層晶瑩如玉的微光。
俏臉雖有紅潤,卻也坦然。
她應是鼓起了很多勇氣的。
於洛天璿來說,沒能和相公拜堂成親,是一個遺憾。是以對圓房便更加期待,她是相公正妻,可沒圓房就覺得少了些什麼。
夜風吹過。
梅花隨之搖曳,片片花瓣自枝頭飄落,雪地綴上點點殷紅,恍惚中連月光都泛起陣陣漣漪。
宋言笑笑,莫非這便是所謂的風花雪月夜?
他大抵是能理解洛天璿的想法的。
她是自己的正妻。
卻因著身子的緣故,莫說是圓房,便是見麵的次數都極為有限,她不在乎自己身旁是否有其他女人,卻也難免自怨自艾,總覺得沒有圓房,這正妻的位置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圓了房……嗯,可能還要有了娃,才算是真正圓滿。
中間,許是還夾雜著一些諸如將最美好的一切,全都獻給相公之類的念頭。
“你的身子怎樣了?”宋言緩緩開口。
“好很多了,大夫檢查過了,肺癆的痕跡基本上已經消失。”洛天璿笑了笑,折磨了這麼長時間的病痛能全部消失,她還是很開心的,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人人畏懼如虎的女孩了:“身子還有些虛弱。”
“這些年被肺癆折磨,傷了根基,日後要多注意調養。”
“一年半載,不能要孩子,不過圓房卻是可以。”
其實肺癆治療起來是要很長時間的,便是現代社會最成熟的療法,根據症狀程度,半年起步,嚴重一些的兩年也不是不可能。
洛天璿便屬於症狀嚴重的類型。
按說,應該不可能恢複這麼快。想來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人們還沒有經受化學藥物的摧殘,抗藥性為零,另一方麵,也有洛天璿自身武學造詣極高,內力渾厚的緣故吧。
他點了點頭:“那便圓房吧。”
拒絕是不存在的,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為何要拒絕?
隻是……寒風吹過,宋言下意識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這不知零下多少度的晚上,想要圓房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要做好各方麵的準備才行。
自家大小姐要和姑爺圓房了。
這是一件大喜事。
本應睡著的顧半夏還有空蟬幾個丫頭便很是興奮,興衝衝的跑去燒水了……鬨了洛天璿一個大紅臉。
還好,幾個小丫頭也是懂事,嘰嘰喳喳也僅限於後宅,並沒有大咧咧的到處嚷嚷。
沒多時的功夫,臥房裡便多出一個木桶,水蒸氣彌漫整個房間,木炭燃燒著,偶爾發出啪嚓的聲音,釋放的熱量讓木桶中的水,也不至於涼的那麼快。
準備好這些,幾個小丫頭便都溜走了,加水之類的活兒,便是宋言的工作了。
洛天璿臉上帶著些微的笑意,褪了衣衫,便看著自家相公提了兩桶開水進來,下意識啊了一聲,身子便蹲了下去淹沒在熱水之中,雖是已經準備圓房,可害羞的本能還在。瓊鼻露在外麵,像是一條小金魚吐著泡泡,那般模樣便顯得有些可愛。
相比較下來宋言便正常的多,在洛天璿瞪大的眸子中,伸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有些涼了,便往裡麵添了一點開水,手裡多出一條毛巾,浸濕,在洛天璿的身上擦拭著。
不知道是不是宗師境的武者擁有避塵的能力,總之洛天璿的身子甚是乾淨,沒有什麼泥垢,肌膚光滑細膩,仿佛美玉。
指尖而過劃過,便如同觸碰細膩的綢緞。
“應該是妾身侍候相公的……”
雖是這樣說著,身子終究是向後靠去,光滑的脊背靠在木桶的邊緣,螓首卻是埋在宋言懷裡,許是覺得有些舒服,一雙美眸眯起。宋言嗬嗬笑了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若是有機會幫美人沐浴,大約都不會拒絕。
像是一隻貓,螓首在宋言的懷裡稍稍磨蹭了一下,似是想要尋找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相公……”
“怎麼了?”
“你想要孩子嗎?”
“嗯?”宋言便挑了挑眉毛。
“妾身現在的身子不適合懷孕,若是相公想要孩子,可以找半夏姐,還有思瑤,都是可以的,妾身不會在意這些。”說著,洛天璿的眸子便睜開,望向宋言。
大戶人家的的規矩比較多,一般來說,在正妻沒有誕下子嗣之前,妾室是不能有子女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矩,宋言猜測可能是為了家族的順利繼承吧。
一個大家族,嫡子的地位是極為重要的。
同時,還有另一個兒子的地位也很高,那便是長子,哪怕是庶出也比其他庶子擁有更高的地位,能得到更多的資源傾斜,接受更好的教育和培養。這樣的庶長子,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對嫡子產生威脅。漸漸的,便多出來這麼一條規矩,正妻沒有誕下嫡長子之前,妾室都不能生兒育女……除非確認正妻無法生孩子。
對於這些宋言向來不是很在意,一下子便沒能反應過來,稍稍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從他和洛天璿訂婚之後,洛玉衡便將顧半夏送到了他的身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
可無論是顧半夏,還是楊思瑤,肚子都沒有半點動靜。
在洛天璿眼裡,或許就是他這個丈夫在顧慮這條規矩。
女人啊,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宋言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想太多,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這是真心話。
現在看起來,他的地位水漲船高,早已不再是國公府那個丫鬟都能隨意欺淩的庶子,他已經是平陽伯,手下有兩萬軍隊,更是執宰一方的刺史……可是,那又怎樣?
女真。
楊家。
楚國。
匈奴。
太多太多的外部威脅,現如今看似平靜祥和的生活,隨時都可能被破壞。難不成,到了那般時候,要帶著孩子顛沛流離?於宋言眼中,孩子不僅僅隻是一時的欲望,更是一份沉重的責任,在沒有能力扛起這份責任之前,他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才十六歲啊。
十六歲就要孩子?
那畫麵隻是想一想便覺得離譜。
洛天璿笑了笑,卻是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裡,她覺得自家相公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就像是青衣和彩衣兩個小丫頭,相公便很寵……回頭跟半夏姐說說吧。纖長的玉指,在水麵上撩起一片水花:“對了相公,你可能又要多一個妾了。”
“嗯?”宋言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莫非是那張家嫡孫女張嫣?張公專門帶著孫女過來敬酒,多少能猜到一點對方的意思,隻是宋言並無這方麵的想法,現如今他有洛天璿這個妻子,還有半夏和思瑤,還有花憐月,已經很滿足了。
“是房海了。”洛天璿便笑著解釋道。
“莫非是那房靈月?”宋言有些愕然。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那房靈月雖有一張不錯的皮囊,卻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女人,被一個窮書生騙的團團轉,差不多銀子,房子,身子都給騙走了。
宋言可還記得,這個女人在房府門外,攔住他的馬車,頤氣指使的表示:我不喜歡你,我已經有了意中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頗有一種驕傲小仙女的風采。
自從他封爵賜官之後,還是第一次被女人這般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