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給顏炳強和楊鳳蘭辦了一張銀行卡,每個月往裡麵存錢,足夠他們花。
他們倆的退休折子就交給元初,後來當特約攝影師掙的錢也都交給元初。
他們花孩子的錢,自己掙的錢就給孩子花,雖然不如孩子掙的多,但那是他們的心意。
元初每隔一段時間就取一次錢,專門存到一張卡裡,還跟他們說:“這錢留著,以後等我生了小孩,就給她當成長基金,這是太姥爺和太姥姥給她的呢。”
顏炳強和楊鳳蘭樂的找不著北,雖然曾孫還沒影,但他們已經充滿了期待和乾勁。
想一想,他們這輩子也挺厲害的了,送走了老人,養大了女兒,養大了孫女,還要再養曾孫,這輩子沒白活。
現在,初初還在上大二,再有兩年半大學畢業,然後就是讀研或者工作,無論選擇哪一種,至少還有3年不能生孩子。
讀研期間肯定不能生,參加工作的話,剛開始的三年需要在單位站穩腳跟,也不能生。顏炳強和楊鳳蘭一盤算,從現在到他們抱上曾孫至少還有五年的時間。
這五年時間,他們要好好享受生活,努力提高自己,給孩子做好榜樣。
除了拍照以外,顏炳強和楊鳳蘭還開始給報紙、雜誌投稿,講一講旅途中的見聞。最開始還需要元初幫忙把把關,提提建議,改了以後才往外投,後來就不用了,他們自己有經驗了,文筆也提上去了。
倆人還買了很多文學作品和優秀新聞作品來看,看得多了,對於如何寫文章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一些領悟。
他們當年上到初中畢業,這個文憑現在說來啥也不是,但是在當年,他們倆勉強也算是知識分子。而且他們自認自己學習能力很強,是聰明人,沒上高中和大學是家庭條件和時代局限,不是他們自己的能力問題。
所以他們看書學習、寫作投稿,多多少少都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在。最開始需要元初幫忙把關,那是因為他們是初學者,缺少經驗,並不是因為不自信。
大二那年春節,一家人都沒在京城過。
元初一放寒假,一家三口就開車出發了,一路向南,沒有目的地,走到哪兒就是哪兒,各個城市都看一看,吃一吃當地特色的食物,了解一下當地特色的風俗習慣,一家人在一起,走到哪兒都能安下心來。
除夕當天,他們停留在一個熱鬨繁華的二線城市,年味還比較濃。
吃年夜飯之前,三個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畫個小圈給已逝家人們燒了點紙錢,讓他們收了錢自去買東西過節,然後,他們三個才去飯店吃年夜飯。
顏炳強笑著跟元初說:“我和你姥姥徹底想開了,以後我們在哪兒過年,就在哪兒給他們燒紙。我們心裡記著他們,沒有忘了他們,這就行了。本來都陰陽相隔了,在哪個城市給他們燒紙應該都差不多吧?城市和城市之間的距離再遠,還能比陽間和陰間的距離遠嗎?”
元初差點被他逗笑,趕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姥爺說得對。我們燒的時候把他們生前的地址說清楚就行了。”
事實上剛才她就差點被逗笑了,她姥姥姥爺一邊燒一邊念叨:
“我們是誰誰誰的家屬,家住某省某縣某鎮,人是哪一年去地府報道的,這些錢是燒給他們的。我們也不了解地府的金融政策,不清楚異地取款是不是需要手續費,收多少。不管需不需要,差爺可以拿兩成辛苦費,剩下的一定送到他們手上……”
他們倆不光給親人燒紙,還結合了現實政策,考慮到了異地取款的手續費問題,還想著賄賂鬼差,思想可以說是非常靈活了。
元初憋笑憋得很辛苦的。
吃完飯,回到居住的酒店。他們住的是市裡最好的酒店,樓層很高,視野非常開闊,站在窗前向外看,能看到萬家燈火,還能看到此起彼伏的煙花,聽到劈裡啪啦的鞭炮聲。
這個城市不禁放,也因此更有傳統年味。
現在京城是禁放的,一點聲都沒有,過個年反倒冷冷清清,因為人也變少了。
老家那邊倒是不禁放,但是人們的整體收入不高,大家通常放兩個小花、放兩掛鞭炮意思一下就完了,不像這種大城市,大家放起來沒完沒了,天上的煙花一個接著一個。
楊鳳蘭讚歎:“這煙花真好看。以前在老家,過年的時候誰家要是放的花多,全鎮人都羨慕,背地裡猜測這人肯定是掙到錢了,不然舍不得這麼霍霍。這玩意一響一炸就是錢,真就是燒錢玩呢,咱們那兒的人可舍不得這麼放。”
元初說:“那明天晚上咱們也放。我今天逛街的時候還看到煙花專賣店了。”
楊鳳蘭說:“不放。咱們看彆人放就行了。我跟你說,這玩意危險,還是彆親自動手了。原來咱們家鄰居,過年的時候一家人聚在一起,放了個二踢腳,結果倒了,直接崩到玻璃,玻璃炸了,人也受傷了,好幾個人去醫院拔玻璃碴子,都紮到肉裡去了。從那以後你姥爺就不放了。”
顏炳強說:“不但不放,看都得離得遠遠的看。”
元初恍然大悟,“難怪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姥爺一直催我走快點,讓我彆在路上磨嘰呢!”
楊鳳蘭說:“安全是第一位的。咱們要看,就躲到酒店裡來看就行了。這兒看得遠,也能看得清楚。”
元初站在他倆中間,一手挽著楊鳳蘭,一手挽著顏炳強,“我在哪兒看都行,隻要跟姥姥姥爺在一起就行。”
楊鳳蘭和顏炳強都笑起來。
過了一會,顏炳強說:“我現在滿腦子文藝細菌,繁衍特彆快,都要從腦子裡冒出來了,我的手也蠢蠢欲動的,我必須得去寫一篇關於過年的文章了。”
元初:“……”
楊鳳蘭說:“那你趕緊走吧,滿腦子都是細菌,你那腦子還能要嗎?”
“我把他們從腦子裡弄出來就乾淨了。”
說著話,他坐到了書桌前,從包裡拿出了筆記本電腦,開始用一指禪飛快地敲字。
他和楊鳳蘭都學會了五筆輸入法,打字的速度還不慢,就是隻會動用兩根食指。
元初看見他倆打字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