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斯的話的確是給了沈危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個打擊讓沈危垂下了腦袋,站在他身後的斷舟感覺眼前這頭靈獸一瞬間連頭發絲都透著一絲頹廢。
“那我應該找誰呢?”沈危有些茫然道。
斷舟在他身後咳嗽了兩聲,他眼神十分不在意地輕輕掠過了青斯,對方不甘示弱地回望,然而這番空氣中的眼神較量並沒有讓沈危察覺到什麼,他隻能看到青斯眼神挑釁地朝著自己身後看,結果他一回頭,瞧見斷舟十分無辜地回望著他。
“青斯。”沈危立刻對著青斯道:“不得無禮。”
青斯冷笑了一聲,默默念叨著“人類劍修”四個字,才終於摁下了心頭怒火。
它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斷舟就有種想要一較高下的感覺,可它分明也不是赤鸞啊,平時沒這麼好鬥的。
青斯自己也是想不明白,但它從來不為難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乾脆就不想了,甩了甩大腦袋之後,高高揚起了自己受傷的尾巴,有些萎靡地貼著沈危,道:“大哥,白嘯好狠的心,說把我尾巴踩骨折了就踩骨折了。”
說著,它用力蹭了蹭沈危,不斷地對沈危使眼色。
沈危瞧了眼受傷的尾巴,瞧著的確是傷得不輕,他回望了一眼正在努力朝自己擠眉弄眼的青斯,立刻會意對方的用意,於是扭過頭看了眼斷舟,道:“斷兄,要不你先出去等我,我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出來。”
沈危說話的時候眼神都非常坦誠,斷舟雖然想留下來聽聽它們到底在聊些什麼,但既然沈危都下了逐客令了,他也隻能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確定斷舟走遠了之後,沈危才道:“青斯,你要對我說什麼?有什麼是斷兄不能聽的嗎?”
“大哥。”青斯在沈危周邊遊了一圈,而後才揚起蛇頭道:“他說到底隻是個人類劍修,而且還不確定他是否有殺死那頭蛟的能力,你可不能被他迷惑了。”
他看沈危和這人類劍修走在一起,著實是有點兒擔憂,沈危聞言,忍不住笑了一聲,他伸手拍了拍青斯,道:“放心,我肯定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
“什麼意思?”青斯歪了歪腦袋,開口問道。
“意思就是……”沈危頓了頓,輕聲道:“我會廣招劍修,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總能找到一個實力最強者。”
青斯頓時瞪大了蛇瞳,它非常讚賞地點了點頭,道:“大哥,不愧是大哥,你說的對!”
沈危故作高深地順著青斯一起點了點頭。
計劃很美好,但是這好的劍修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上哪找是個問題。
斷舟一直靠在蛇窟前麵的樹旁,他有些無聊地擦著自己的劍刃,旁邊兩條小蛇勾著樹杈子倒掛下來,顯然是想要嚇唬一下他,卻不想斷舟輕輕撩起眼皮看了它們一眼,這對小蛇立刻嘶嘶地溜走了。
“嗬……”斷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覺得這萬獸宗還真算是挺有意思的,從上到下,從宗主到普通的小蛇,這又慫又愛玩的性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不對。”斷舟立刻收斂了笑意,正了正自己的神情。低聲喃喃道:“可千萬彆被表象迷惑了,這沈危……能做萬獸宗的宗主,定然不止表麵看上去這樣簡單。”
而表裡如一的沈宗主正垂頭喪氣地往外走,月光有些清淺,寒風拂麵,蛇窟的入口處本就算是比較低矮的,四周更是不少荊棘叢擋著,他下意識略微側身出來。
“沈宗主。”斷舟見他出來了,便開口喊道,沈危聽到了斷舟的聲音,下意識朝著聲音傳出處看了眼,而後笑了一下。
沈危本就長得麵若冠玉,站在月光之下撥開荊棘叢走出來,身著白衣,這模樣顯得既清冷又單薄,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你這是?”沈危看著肩頭的外袍,他忍不住道:“你怕我冷?”
斷舟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其實將外袍給沈危的那一刻,斷舟就開始自我反思了,但沈危這麼一問,他還是道:“夜風寒冷,更何況之前我才誤傷了你,自然要對你負責。”
明明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的問題,斷舟非要扯出了這麼一大段話,沈危聽完後點了點頭,他道:“多謝斷兄。”
他其實不冷,但既然斷舟給了好意,他也不會不長眼地直接拒絕了,省得對方麵子上不好看。
他沈危總而言之還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獸。
他們兩個並肩站在一起,身後的青斯扒拉著洞口看過來,隻覺得這看起來有點兒曖昧了,但是很快它就覺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指不定這也是大哥的招攬策略之一。
沈危自然不知道身後那條翹著骨折的尾巴,憑著腹部扭過來的竹葉青蛇到底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過和赤鸞一起去參加宗門大會的計劃幾乎泡湯了,沈危回來的時候明顯話少了很多,這幅沉默的樣子讓斷舟有點兒不太適應。
這一直持續到回了沈危的小院子裡,他朝著斷舟擺了擺手,勉強笑著道:“斷兄回去休息吧。”
“嗯。”斷舟口不應心地應了一聲,看著沈危回了放假,最後他才沉著臉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滿懷不爽地將門輕輕合上了。
第二天一早,斷舟就看到沈危坐在院子裡,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歡曬太陽,院子裡的那個藤椅幾乎是沈危的第二個床,他平時不在屋子裡就是在藤椅上,輕輕搖晃著,一副十分愜意的樣子,仿佛昨夜的失意隻是斷舟的幻覺。
“早。”沈危朝著斷舟輕輕招了招手,笑著道:“本想一大早就帶你去朱雀峰的,但是赤鸞它們早上需要成群結隊地去捉蟲吃,隻能等它們回峰的時候再去了。”
這也是沈危才知道的,他忍不住心中感慨這萬獸宗還真是保留了動物天性,難怪是動物群體裡的“萬獸天都”。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斷舟唇角微揚,道:“我記得青龍峰不隻是有蛇,似乎還有蟲吧?”
“是啊。”沈危一提起這個也頗為頭疼,他歎氣道:“所以每天它們都會小打小鬨一場,不過死不了獸,也就隨它們鬨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