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冬末,寒風如刀子般刮過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枯黃的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漫無目的的飄散。
元日在即,這本該是張燈結彩的日子,可是不管是長安城,還是整個大唐,都沒有了往日的熱鬨。
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鋪的老板們無精打采的守著店麵,偶爾有幾個百姓匆匆走過,臉上也滿是憂慮之色。
平日裡繁華喧鬨的朱雀大街,此刻更是一片冷清。
街道兩旁的建築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寂寥,曾經熱鬨非凡的集市也沒了往日的喧囂,隻有零星的幾個小販在叫賣,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究其原因,是家中的成年男丁,此時都已經趕赴戰場。
為了大唐的疆土,為了帝王的雄心,無數的家庭失去了頂梁柱。
女人們守在家中,日夜為自己的丈夫,兒子擔憂,她們不知道前方的戰況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能否平安歸來。
老人們望著空蕩蕩的家,默默歎息,眼中滿是無奈牽掛。
每一個家庭都被戰爭的陰影籠罩著,整個大唐都沉浸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
誰心裡都明白,今年的這個年,不好過。
兩儀殿內,燭火搖曳,在牆壁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李義府手持著今年的軍費開支賬簿,神色凝重的站在李治麵前。
那賬簿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是一個個沉重的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軍費開支下麵,便是裴行儉加急送來的軍報,這封軍報給整個大殿帶來了一絲希望的氣息。
軍報上赫然寫著生擒阿拉伯哈裡發穆阿維葉,此時正被押送回長安的路上。
這個消息讓原本愁眉不展的李治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他微微挺直了身軀,伸手接過軍報,仔仔細細的閱讀起來,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這封軍報,也讓李治的壓力減少了許多。至少,到現在為止,大唐的疆土麵積,打破了曆史之最。
永徽一朝,疆土麵積達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廣袤的土地在大唐的旗幟下熠熠生輝。
可即便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績,李治的心中還是不滿意。
還是不斷有官員上書,他們的奏章紛紛遞進兩儀殿。
內容的意思也都大同小異。
朝堂之上,以幾位尚書為首,言辭懇切的進諫:“陛下,如今我大唐的疆土麵積已經足夠遼闊,西域之地廣袤無垠,民族眾多,風俗各異,連統治都成為了巨大的問題。”
“這麼多的百姓,也占據不了如此幅員遼闊的土地。”
“我大唐還需要休養生息,接著發展經濟、整頓吏治,發展得差不多了,再去西征也不遲。”
“而不是一鼓作氣,賭上大唐的未來西征。”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已經撿了大便宜,此次征戰花費的錢財在可控範圍之內,朝廷還扛得住。”
“若現在收兵,則等於白撿了這麼大的疆域,實乃明智之舉啊。”
這些官員們站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語,神情真誠。
他們從民生、經濟、政治等多個方麵闡述了此時收兵的好處,字字句句都似乎在理。
每天朝廷所要支出的白銀,那都是海量。龐大的軍費開支,如同一個巨大的無底洞,不斷吞噬著國庫的財富。
運輸糧草、打造兵器、犒賞將士,每一項都是巨額的花費。
李治心裡比誰都清楚,按照大唐現在的國力,征三百萬將士,也隻能維持一年。
一旦一年內打不下來,那麼,才是整個大唐都要勒緊褲腰帶的時候。
百姓們的賦稅會加重,生活將更加困苦,國內的矛盾也會隨之激化。
想到這些,李治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他的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