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輕快地穿過人群，核桃轉動的哢嗒聲格外清晰，像踩在每個人神經上的鼓點。
秦峰眯起眼睛。
他記得柳傾衣提過這個心腹——二十年前單槍匹馬收拾了天城九個堂口的狠人，如今明麵上卻是連鎖茶館的老板。
柳家把這位暗樁都派出來了，看來是真怕自家小公主掉根頭發。
西門海踱到主桌旁時，滿場刀叉碰撞聲突然停了。
有人半開玩笑打破僵局：“喘氣啊各位，彆憋死自個兒。”
這話惹得幾桌人摸著手串直冒冷汗。
“西門海沒聽過也正常。”
鄰座的中年人壓低聲音：“但狼天集團總該知道吧？天城納稅大戶排前五的主。”
見年輕人還不明白，他蘸著茶水在桌麵寫了個“狼”字：“明麵上做正經生意，暗地裡管著天狼幫，這位爺可是踩著刀尖爬上來的宗師。”
主桌那頭傳來爽朗笑聲。
西門海拍著秦峰肩膀：“秦老弟，路上堵得夠嗆，沒耽誤正事吧？”
他今天套著件暗紋唐裝，半點看不出是能讓小兒夜啼的地下皇帝。
秦峰瞥了眼擠得滿滿當當的座位：“都說天城堵車是玄學，我看比天氣預報還準。”
兩人插科打諢的當口，後排有貴婦正偷偷把鑽戒轉進掌心，誰不知道天狼幫主最煩珠光寶氣。
“早知道該在門口擺個簽到簿。”
西門海環視滿桌熟麵孔直咂舌：“郭大醫師的千金，呂家當家的，連武閣那老古董都請得動，秦老弟你這是要開武林大會啊？”
秦峰給這位不速之客斟茶時，瞥見楊意攥著桌布的手直發抖。
他哪敢說是自己隨口提了句“有空來坐坐”，人家就帶著整個地下王國來捧場。
倒是柳落落托著腮幫子看戲——這丫頭怕是早知道西門海會來當保鏢。
西門海突然一拍腦門，懊惱地歎道：“瞧我這記性！”
應韶霖剛要起身相讓，秦峰伸手按住他肩膀，笑著接話：
“西門大哥您有所不知，眼下這桌上可坐著位不速之客。方才您沒到時，這位可是放話隻要他坐著，就沒人敢……”
話音未落，隻聽“咚”的一聲悶響。
賈正和麵如金紙癱坐在地，深色西裝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這位素來八麵玲瓏的賈家家主，此刻卻抖得像片風中秋葉，哪還有半點大族當家人的氣度。
“我該死，我糊塗……”
賈正和牙齒打戰，額頭重重磕在紅木地板上。
他比誰都清楚眼前這位天狼會長的分量——地下世界的活閻王，武道宗師級的狠角色。
換作張鎮之流尚能周旋，可西門海要碾死他比踩螞蟻還容易。
西門海詫異地挑眉。
作為官方背景的現任天狼會長，他其實早帶著幫派轉型洗白，奈何江湖凶名太盛。
瞥見秦峰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頓時會意，故意沉下臉道：“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