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和膝蓋蹭著地麵轉向秦峰,正要開口求饒,年輕人已搶先道:“我舅舅舅媽可還站著呢。”
這話聽著刺耳,可賈正和哪敢有半分怨氣,當即“咚咚”轉向楊意夫婦:“老楊!弟妹!都怪我豬油蒙心,被楊老大攛掇著犯渾!”
立在角落的楊鵬雲渾身劇震,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恨不能當場撕了這反水的盟友。
西門海暗自苦笑,作為官方背景出身的人,他早就受慣了這種誤解,畢竟天狼會半年前才從地下轉到明麵,轉型之路任重道遠啊。
賈正和聲音發顫:“可我真沒犯死罪啊!求你幫我說句話,留我一條活路,我發誓痛改前非!”
楊意攥緊拳頭盯著這個老同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突然鬆開手長歎一聲:
“你說得對,鳥為食之本是常情,隻是沒想到二十年的情分在你心裡如此不堪!”
她眼眶泛紅彆過臉:“罷了,往事都隨風吹散吧。”
秦峰把玩著茶杯突然開口:“舅媽前日送你的翡翠鐲子,折現打到她賬上。”
“一定照辦!”
賈正和忙不迭應承,膝蓋卻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地上,偷瞄著西門海的反應,這位才是能定他生死的主兒。
西門海輕叩桌麵笑道:“兄弟想什麼呢?不過是個座位的事,犯得著要命嗎?”
話音未落,賈正和已踉蹌著竄回後排座位,望著主桌衣香鬢影的場麵,突然想起秦峰初次見麵時說的話——那本是他人生最大的機遇。
此刻他才真切體會到,若沒幫著楊鵬雲搞小動作,此刻主桌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悔恨與後怕像兩條毒蛇絞得他喘不過氣。
這時最後一位貴客踱步而入。
四十出頭的男人頂著油光水滑的大背頭,貂皮大衣敞著懷,腋下夾著鱷魚皮手包,活脫暴發戶模樣。
可滿場賓客除了主桌大佬,竟無人敢落座相迎。
“天城吳家當家人,吳天養。”
呂凡低聲提醒。見秦峰麵露詫異,他更覺困惑:“這不是您請的客人?”
秦峰但笑不語,目光掠過吳家主打滿金戒的雙手。
這位表麵俗氣的家主,可是掌控著華北七省的古董黑市。
秦峰捏著鎏金黑卡摩挲邊緣。這張吳家送的通行證在寧市抽屜裡躺了兩年都沒動過,更彆說請動吳家人赴宴。
如今吳天養親自登門,他隻能想到葉紅櫻這層關係。
半個月前隨口提了嘴楊家辦宴,那丫頭嘴上嚷著“誰要去看你家親戚”,轉頭怕是給吳家透了風聲。
“秦小哥是吧?”
吳天養跨進宴會廳就直奔主桌:“葉姑娘托我來給楊意女士撐場麵。”
滿屋子金玉滿堂的大佬們噗嗤笑出聲,沒見過這麼實心眼的家主,連“撐場麵”這種大實話都往外撂。
楊意端著茶盞的手一抖,茶水差點濺上蜀錦旗袍。
擱平時能讓吳家主站台她能吹三年,可眼下主桌坐著武閣大長老、回春堂聖手,倒顯得吳家分量沒那麼紮眼了。
“有勞吳叔。”
秦峰抱拳時瞄見吳天養瞳孔微震——這位爺正盯著主座上幾位大佛發愣。平日裡威風八麵的吳家主,此刻倒像誤入神仙局的小鬼。
楊老爺子拄著龍頭杖小跑過來:“蓬蓽生輝啊!快給吳家主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