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說,咱爺倆遇到這個情況,您能學左伯桃把衣裳乾糧都給我嗎?”
“當時拔劍自刎把自個兒的屍體也埋在那兒,倆人一塊兒打荊軻,把荊軻給打敗了,這叫二鬼戰荊軻!”
今天這兩段劉永祿說的可不踏實,他得一心三用啊。
嘴上說著《朋友論》,一段長度不夠,他把兩段朋友論並在一起講了,先講的是“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德高”的好朋友。
後麵又加了一段飯館吃完飯結賬剔牙上廁所,洗澡出門磨磨唧唧的壞朋友。
嘴上溜著活兒,劉永祿這雙眼睛還不能閒著,得一直撒麼(偷偷觀察)著,他擔心幻夢境裡那島上的陌生人忽然暴起出手,不管是偷襲自己還是偷襲美蛙,都不大好。
所以劉永祿這隻手一直攥著扇子,好在這位從始至終都挺老實,找了塊石頭,看看劉永祿,又看看美蛙,側著腦袋,不知道想些什麼。
嘴上說著,眼睛盯著,這還不算完,劉永祿心裡還得盤算著。
待會兒美蛙祭祀結束後怎麼跟這位做個了斷,拿扇子扇他嗎?不行,這是自己的撒手鐧啊,這招用完了就隻能複讀上一招了,這麼快就把底牌撂了,很危險。
他不是想聊天嗎?那就跟他聊,論耍嘴皮子,劉永祿還沒怕過誰。
而且,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劉永祿覺得眼前這人善惡放一邊,起碼辦事說話是個講究人!說一不二,怎麼想的就怎麼告訴自己。
劉永祿把這些穿越後遇見的神頭蛤蟆眼大致歸了歸類。
有那種壞冒了煙的,能下狠手弄死自己絕對不猶豫,翡翠苦行僧啊,綠色腐朽啊,聖母那一嘟嚕地上布道人啊,這些人很難應付,繞來繞去還是得手底下見真章。
還有一部分呢,本性應該說不錯,能溝通能商量,比如貓神就屬於這類。
最後一部分比較特殊,這些人狠歸狠,但是有原則,比如蛤蟆啊,靈兒啊……
劉永祿這想法要是讓靈兒知道非弄死他不可,竟然把自己跟蛤蟆劃到一堆去了。
總而言之吧,劉永祿覺得,最後一類還是能商量能團結的,待會兒要不自己跟這人再嘮五塊錢的?
恰在此時,美蛙將染血的繈褓送回了大海之中,這是彌撒的最後一步,做完了這些美蛙也就收工回去跪著了。
“精彩,精彩,沒想到你不僅和神祇簽訂了契約,而且還是這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看到演出散場,陌生人站起身一鼓掌。
地上布道人?劉永祿現在聽到這個稱呼腿肚子都轉筋,您知道我是多少神祇的地上布道人嗎?在神祇這個人才市場,我可太受歡迎了。
“嗨,介沒嘛,介都童子功。”
劉永祿很謙虛,一擺手然後掏出來煙盒想遞根煙,畢竟要跟人商量事了嘛。
可一打開煙盒發現裡麵就剩下一根了。
“您抽吧。”
動作都做出來了,劉永祿也不好意思收回去,隻能把最後一根煙遞給陌生人。
“算了,你抽吧。”
陌生人也挺謙讓,他其實對於吃飯,喝水,睡覺,抽煙之類的事兒沒有剛性需求,畢竟孕育他的人也不希望他有這方麵的需求。
劉永祿不推辭,點點頭用打火機點燃香煙美美抽了一口:
“哎呀,一場說下來抽口煙還是不錯的,給你,接著。”
劉永祿把煙遞給陌生人,這人站在對麵愣了兩秒還是接過香煙學著劉永祿的樣子也抽了一口然後再還給他。
“大哥,既然我不想回去,你也不想讓我回去,那咱哥倆就沒杠抬了,這事兒,私了算了!”
倆人找了根躺倒的巨木坐著,雖然坐在一條木頭上,但中間隔的挺遠,有個一兩米吧,方便遞煙。
“私了?什麼意思?”
陌生人沉思良久問道。
“就是和解,和解你懂吧,剛才呢你我之間雖然有點小摩擦,但那是鬨著玩,我說話好詼諧,您也得原諒我年輕。
待會兒我撤了幻夢境,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互不乾涉。
您看成嗎?”
劉永祿和和氣氣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不行。”
沒想到這位一點不給麵子,嘴上雖然拒絕,臉上卻還是笑盈盈的,劉永祿聽到他的回答也呆住了,心說我就該一根煙全抽了,一口也不留給你個兔崽子。
“我得替你做件事。”
陌生人又開口說道。
“大哥,你腦子裡是有艮秋嗎?”
劉永祿覺得自己在跟神經病聊天,他對麵的陌生人也覺得自己在跟神經病聊天。
“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但我的條件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如果同意我們就繼續談話。”
陌生人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在屁股旁邊的樹乾上碾了碾。
“我想去……”
劉永祿心一橫想說自己想去隱世之島,關鍵時刻又停住了。
目前劉永祿還不太相信這位神經病,萬一他跟驢一樣呢,騙自己說能辦事,其實是想把自己的真實意圖詐出來然後再處處使絆子。
“我想聽聽你對那個安寧之島城市的解釋。”
劉永祿改口了。
“哦,對了,我剛才就想和你解釋來著,差點忘了,不過這可不算一個請求。”
陌生人雙手支撐在身後,仰著頭望向藍天:
“從哪兒說起好呢,嗯……”
陌生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決定從頭講起:
“說起安寧之島就要先說我,我本來想以普通島民的身份和你相處,但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是時候卸下偽裝將一切講清楚了。”
劉永祿摸了摸下巴,他覺得這台詞耳熟,眼前這貨的意思是“不裝了,我攤牌了”。
“我是一位神祇,不過不是普通的神祇,我是在很早很早之前被姆大陸上的祭祀孕育的神祇。”
好像是終於說出了心裡話,陌生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聽他這麼說,劉永祿悄悄把屁股又往遠處挪了挪,他之前在庫爾特就聽法瑞爾說過這檔子事,在姆大陸的廢墟空間內還見過……嗯,應該說是眼前這貨的兄弟。
媽的媽,我的姥姥,原來您這麼大來頭。
想到姆大陸和紮希爾親王融合的意識體,劉永祿還有點頭皮發麻。
而坐在一條圓木上的陌生人似乎沉湎在懷念的情緒裡,並沒注意到劉永祿的異動,他繼續開口:
“那段日子在我的腦海裡已經很模糊了,不騙你,都是斷斷續續的。
我隻記得姆大陸的祭祀們利用複雜的彌撒儀式收取了無數人的意識碎片,這裡麵有深奧的神祇知識,有人類的道德情感,也有亂七八糟的片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