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橋很擔心,擔心殿下的名聲有損,擔心趙靈姝以後更會蹬鼻子上臉,但這都隻是小事,真正的大事兒是,由這件小事所透漏出來的含義……
殿下接納趙靈姝更進一步的靠近他……
不能想,想想都頭皮發麻。
徐橋啥也不想了,他誠惶誠恐的接過了趙靈姝手中的油紙傘,並恭恭敬敬的恭送趙大姑娘進去。
趙靈姝:“……”
還管接傘呢?
她原本是想直接拿進去的。
嘿,勢必三日,當刮目相看,瞧瞧徐橋,現在都有這眼力見了,也是難能可貴!
趙靈姝進了小樓,就見這小樓的一樓,除了四周緊挨牆壁處擺了許多直達屋頂的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籍外,其餘竟什麼東西也沒有。
她掃了一眼,直接上二樓。
二樓和一樓的布置差不多,主打一個空曠。但在二樓靠近樓梯的西側空地上,卻有一張書案。書案上擺放著筆墨紙硯,但仔細看還能發現書案上似有點點落塵,所以,這裡應該也不是秦孝章常待的地方。
那就隻能是三樓了。
順著樓梯繼續往上,等真正到了三樓的地界,便能聞到若有似無得檀香味兒。
這檀香味兒在靠近秦孝章時,才愈發清晰起來。
這時候趙靈姝腦子中在想,秦王殿下以前用的熏香是什麼?
是檀香麼?
是檀香,但也不止是檀香,好似還有彆的香味兒。
她靠近過來,秦孝章的視線才從窗戶外收回來。
他轉過身看向她,“怎麼這麼長時間,你與徐橋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就是調侃徐橋新學了變臉這項技能,逗逗他,還挺好玩。”
“逗他?好玩?”
秦孝章的語氣突然就有些莫測起來。
趙靈姝沒多想,隻以為秦王殿下覺得自己調侃他的下屬,就是冒犯他。
秦王殿下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可不就也要變臉了麼?
但秦孝章在她麵前哪有不變臉的時候,他就跟變色龍一樣,心情好時一個樣,心情不好,又是一個樣。
雖然他性情不定,讓人很難招架,但這種人也有一點好,那就是他有什麼心思從才不藏著掖著,所以從另一個方麵來說,與他相處還是很自在的。
趙靈姝不看秦孝章的冷臉,隻湊上前來,往他肩膀處嗅,“你換熏香了麼,這次多加了檀香對不對?”
秦孝章的呼吸似乎都頓了頓,他的喉結也難耐的滾動起來。
他側過臉來,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沒甚值得說道的,因而回起話來,語氣也輕鬆隨意。
“是多加了兩分檀香,你是狗鼻子麼,這你都能聞的出來。”
“嘿,你怎麼動不動就罵人。隻有狗的鼻子好使麼,我的鼻子也好使的很。我告訴你,我雖然具體記不清你之前用的熏香是什麼味道,但你這人還是很有品味的,你現在身上的熏香就很好聞。”
“嗬,算你有眼光。”
“嘿嘿,殿下用的熏香我也喜歡,所以,殿下能不能割愛分與我一些?”
秦孝章:“……”
他舒爾冷笑,“趙靈姝,你總能在我……”
“怎麼,殿下你怎麼不說了?”
“嗬,分你是不可能。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我秦王府這麼大的家業,要花費的不知道反幾,今天你覺得我的熏香好,要討了去,明日他人覺得我府裡的筆墨紙硯好,也要討了去。長此下去,王府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們搬成個空架子。”
趙靈姝:“……”這怎麼還上綱上線了呢?
龍子風孫也是人,說些民間的俚語俗語這沒啥,這些趙靈姝都能接受。
可是,殿下,你說“算計不到就受窮”,怎麼能這麼搞笑呢?
在您說這句話之前,您不能先把您那紫檀木刻雲紋雕花美人椅上的寶石扣掉?
您能不能先把您頭上的金冠上,那顆碩大的東珠取下?
您你能不能先把您王府裡,成百上千的下人都驅散了,然後把您養在馬廄裡那上百匹純種良駒解決了再來說?
這其中哪一樣不是花費頗巨,而您現在與我說算計不到就受窮……殿下您究竟算計到哪裡了?您說出來,倒是讓我心理平衡一下啊。
趙靈姝與秦孝章大眼瞪小眼,最後趙靈姝更勝一籌。
秦王殿下許是也意識到自己的叩門,終於大發善心說,“算了,給你一些。”
都吐了口了,趙靈姝都要謝恩了,他又突然警惕的問道,“你要給誰用?”
“給我爹啊。”趙靈姝白了他一眼,“我爹這些日子,給了我一個鋪子,又給了我一個四進的院子,還準備在京郊買一個莊子送與我。爹對我這樣好,我總要回報一二。”
“你所謂的回報,就是從我這裡求了熏香去,借花獻佛獻給肅王叔?那你可真是孝心可嘉。”
趙靈姝隻當沒聽出他語氣裡的譏諷,她喜滋滋的說,“彆管東西是怎麼來的,隻要是好東西,又適合我爹用就行。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你看,我出門做客,還時時惦記著他,貴在我這孝心啊,我爹若是知道這件事,肯定感動壞了。”
“肅王叔得了你這個女兒,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可不就是,我也是如此想的……”
趙靈姝麵上笑吟吟,心裡麻麻批。個秦孝章專撿不中聽的說,說兩句好話能要你命啊。
她針線女工全都不行,灶上的手藝也拿不出手,她手裡倒是有錢,也能花重金買來好東西,但是好東西不一定能她這個便宜爹開心啊。
倒是這個熏香,挺好聞的,最重要的是,她確確實實把他當爹一樣記掛,心意最重要,她爹肯定會歡喜的。
對,一定會歡喜的。
趙靈姝不與秦孝章掰扯這件事,她看了看空曠的三樓,真就隻能用空曠來形容三樓。這邊空蕩蕩的,除了她與秦孝章之外,隻有一個美人榻。
趙靈姝愈發湊到秦孝章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站得高就是有這樣好處,下邊的風景儘收眼底。
趙靈姝回想一下自己方才走過的路線,然後得出一個結論,她剛才的一舉一動,怕是都被秦孝章看在了眼底。
大中午的,她自己在外邊瞎逛,她在秦孝章眼裡,怕不是個傻逼。
趙靈姝抱著最後一點僥幸心理聞秦孝章,“你是一上到三樓,就與我打了招呼麼?”
秦孝章幾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勾唇一笑,“並不是。事實是,我午膳後便一直在這邊閒坐。”
趙靈姝:“……”
絕交吧!
說句善意的謊言,能嚇死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