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這話,趙靈姝一邊不緊不慢的下樓去,“我長著腿長著手,還長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我活生生一個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你不讓我看書我就不看了麼?不讓我把書拿走我就不拿了麼?什麼都聽你的,大姑娘我不是很沒麵子。”
趙靈姝說完這句話,就顧自往二樓去了。
至於秦孝章,誰管他!
她就要去看書,還要選些書帶走。
趙靈姝原本以為,這裡的書肯定都是宮廷出品,但大致翻了兩本,她就知道不是。
宮廷中的出來的書籍,多少帶那麼點整治味道,或是與科舉有關,或是和朝堂政事有關,再不就涉及到改革,或是青史留名的某些舉措。
但這邊的書籍並不是,這邊的書籍更偏向於“人文社科”。
在這些書籍中,她竟然找到了有關蘄州的。
其中不僅涉及蘄州的具體的山水脈絡走向,市井民俗,大約田畝數量,長期在此定居的各大家族,以及他們所賴以生存的各項經營,俱都一一記錄在案。
上邊還記載了,蘄州從建國開始,就主政在此的各大官員,他們在位時的具體舉措,甚至於是蘄州這些年的氣候風水等。
就真的,若不是看了書名,趙靈姝真的以為自己在看《蘄州誌》。
可這並不是《蘄州誌》,真的隻是供給秦孝章閒暇時閱讀消遣的讀物罷了。
而這些書籍對趙靈姝來說有用麼?
那肯定是有用的。
因為書籍上,除了羅列了上述東西外,還羅列了一些不知從何處摘抄來的點評。
重要的就是這些點評。
有的在某些地塊兒上,寫著劣等田如何一步步養成中等田,或是上等田,又寫著,何處可培養雜交水稻,目前在實驗期,成果不如人意。
上邊還寫了某些河道,說是若朝某個方向開挖,溝通那個河流的那個支流,瞬間可使得周邊的荒山變良田,順便帶動兩岸的經濟迅速發展……
這都跟“五年規劃”“十年規劃”差不多,提前預知,提前投資,然後賭一把,指不定能大賺一筆。
如今看的就是她敢不敢賭……
身後傳來動靜,趙靈姝不用回頭,隻聞著空氣中若隱若現的檀香氣,都知道是誰下來了。
她也不回頭看,隻又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蘄州誌》,“這上邊的東西都是真的假的?是單純就是你的設想,還是朝廷已經在籌備了?”
秦孝章斜靠著牆壁,並不回答她。
顯然,把她放進來,已經是他破例。再要主動將一些利益夫推給她,有違他做人的堅守。
事實上此時秦孝章也在蹙眉疑惑,怎麼就用這個借口將她騙來了。
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趙靈姝這個雁過拔毛的,不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是不會離開的。
趙靈姝搖搖手中的書籍,問秦孝章,“我能直接把這本書帶出去麼?”
《蘄州誌》三個字晃得秦孝章眼睛疼,他狠狠盯了趙靈姝兩眼,“你想都彆想。”
“那我抄……”
“也不能抄……就用你的腦子記,你記下來多少,就帶走多少。”
“你這不是為難人麼,我這腦子就隻能用來裝廢料,裝這些有用的東西,保準走不出秦王府大門,就忘個一乾二淨。”
“那最好。”
趙靈姝摩拳擦掌,衝著秦孝章揮拳。
臭男人,她等著他求她那天。
趙靈姝要喊人進來擦桌椅,她準備坐在桌前把手中的《蘄州誌》背下來,不背下來她不回去。
秦孝章才不管她背不背,但她要招人進來伺候,他卻堅決不允。
趙靈姝就不滿了,“總不能讓其親自擦桌子。你看我這手,養的青蔥似的,這就不是乾活的手。讓我擦桌子,你良心不會痛麼?”
“不會。”
“那你幫我擦?”
秦孝章哼笑著,也亮出了他的手。
秦王殿下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那手骨潤如白玉,一看就出自養尊處優之人之手,即便是比起趙靈姝的,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靈姝嘟囔著,“一個大男人,手長那麼好看做什麼?隻要臉好看就行了。我聽說過人臉是通關文牒,還沒聽說過手好看能頂大用的。”
秦孝章聽著她嘟囔,看她憤憤的將自己的手帕甩出花來。
但再怎麼不忿,她也老老實實的擦了桌椅,當然,椅子隻擦了一張,桌子隻擦了她用的那一片,至於其他地方,她又用不上,誰管他!
趙靈姝將書本又翻了一遍,小樓外邊突然傳來動靜,仔細聽,原來是壽安公主和胖丫找過來了。
趙靈姝趕緊合攏起書卷,這就準備下去。
臨走前,她看向秦孝章,“你之前說,讓我抄些宮裡的書籍帶出去,這話還算數吧?”
秦孝章依舊坐在窗口,窗口依舊是那張熟悉的美人榻。
不是,這美人榻是什麼時候,從三樓跑到二樓來的?
她的注意力也沒有很集中啊,她咋就沒注意到,美人榻被人來回移動過?
但這件事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幫忙改造活字印刷的報酬,是不是還給她保留著。
秦孝章手中拿著一本書籍,此時他從書籍中抬眼,看向她。
趙靈姝就說,“我之前準備過來抄書的,但我娘這不是懷孕了麼,額,看我這破嘴,怎麼把這事兒說出來了。算了,反正這話你又不會往外傳。”
趙靈姝道,“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因為我娘懷孕了,現在家裡一攤子事兒是我在管,我今天能來秦王府,都是百忙之中撥冗過來的。言而總之一句話,我近些日子分身無暇,怕是不能來抄書。這個機會你給我保留著,等我娘坐穩了胎,到時候我再過來,你看行麼?”
眼見秦孝章要張口,趙靈姝擔心他拒絕,就截斷他的話,自顧自道,“你說‘行’啊,行,你這人果然夠義氣,我當真沒白交你這個朋友。那就這麼說定了啊,等我娘坐穩胎,我就來你府上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