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耕雲淡風輕的說,“姝姝,我是你爹,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可不是什麼殺人狂魔,你彆總是把我想的那麼壞。況且……”
他看了一眼胖丫,輕輕勾起嘴角,“況且,這又是肅王的愛女。肅王大權在握,是陛下的心腹股肱,我一個棄臣,如何敢挑釁肅王的威嚴,那是自不量力。”
趙靈姝點頭,“你知道就好。”
趙伯耕:“……”
趙伯耕看著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冷笑出聲。
這個女兒,自來就囂張跋扈,不得他喜歡。在他與她娘之間,她明顯偏向她娘;熟料在他與肅王之間,她依舊不偏向他。
這世上的人啊,自來都是有奶便是娘,其餘人是如此,他的女兒也不例外。
趙伯耕眸光更涼了兩分,“你對待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都比對靈溪好。”
“趙靈溪?”趙靈姝嘴一撇,露出滿臉的厭棄來。
“趙靈溪是我堂妹不假,與我有些血緣關係也不假,但是除了這兩樣,你倒是再說出趙靈溪的一樣好來。你能說的出來麼?不能吧。她自來就搶我東西,在老太太跟前上我的眼藥,還幾次三番攛掇老太太罰我,我在侯府中十之八九的不順心,多數都與她有關。你拿趙靈溪與胖丫相比,你這是寒磣誰呢?”
胖丫被安撫住了,麵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她還從趙靈姝背後鑽出來,抿著嘴巴對著趙伯耕不住點頭:對啊對啊!趙靈溪拿什麼和我比。
她也就占了血緣關係的便宜,可我和姐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卻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你把趙靈溪拉出來鞭屍,趙靈溪知道了要感謝你的。
趙靈姝蹙著眉看著趙伯耕,“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我說了隻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到我就會走。你要是隻想說這些廢話,你就繼續說。”
趙伯耕歎息一聲,“姝姝,我是你爹,我不會害你,你遠不用如此防備我。”
“嗬,我可不覺得防備你防備錯了。”
誰知道你會不會害我?
你都走到山窮水儘這一步了,這時候你想起我來了,我不信你對我抱有善意,就如同我不信你對我娘和胖丫,以及肅王抱有善意一樣。
趙靈姝估摸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胖丫,我們回家。”
“姝姝!你聽我把話說完。”
不等趙靈姝拒絕,趙伯耕徑直說起了他的目的,“我準備把你接回伯府。”
“你做夢!姝姝姐姐是我家的,她是我姐姐,你都把姝姝姐姐的名字從族譜上除掉了,你休想把姐姐帶回去。”
趙靈姝還沒表態呢,胖丫就氣的跳起腳來。
這哪裡來的親爹?
他怎麼好意思提出這樣不要臉的要求!
他都不會尷尬臉紅麼!
他可真是無恥到家了。
姝姝姐姐攤上這樣一個親爹,姐姐真是太可憐了。
趙靈姝將胖丫摁坐在石凳上,“彆急,我又沒說要跟著回去。你這麼急乾什麼,諾,喝茶吧,我來與他說。”
把胖丫安撫好,趙靈姝著才看向趙伯耕。
她沒有提趙伯耕將她除名的事情,她隻說趙伯耕這麼做的目的。
“怎麼,這是看我長大了,能賣出去換錢了,又想把我拉攏回去了?你現在才覺得我有用,不覺得晚了麼?”
趙伯耕搖頭失笑,“你是我女兒,我唯一的子嗣,以後我的私產都會交給你繼承。以前是爹錯了,是爹糊塗,也是爹擔心將你留在府裡,繼母許是會磋磨你,這才覺得你跟著你娘離開,許是對你更好。但是,現在連翹不成氣候了,侯府也沒有其他人會約束與你,你跟著我回伯府,不比你寄人籬下過日子自在?”
趙靈姝輕輕一笑,“你繼續編啊,我看看你還能無恥到什麼地步。”
趙伯耕又笑,“爹不無恥,爹當時就是如此想的。隻是世事變幻,爹的心態也有所改變。現在爹就覺得,還是將你留在身邊更好,這樣爹也可以多為你打算幾分。”
“怎麼給我打算?謀算將我嫁到個好人家,好換取你仕途起伏的籌碼麼?這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再怎麼說,我年輕貌美,還有個當繼王妃的親生母親,我與秦王與壽安公主的關係又一向頗好,我還會有大筆的嫁妝,娶了我,簡直快比娶公主劃算了。關鍵是,娶公主得住在公主府,要見公主一麵,還要得到公主請示,整個流程跟麵君差不多,反之,我說到底也隻是一個伯府出來的小姑娘,要拿捏我還不是輕而易舉。”
趙靈姝一邊說一邊點頭,“你這個計劃,果然是有些高明的,指不定把我賣出去,你還真能起複。”
趙伯耕的臉黑了,隨即又亮了,他不承認自己有如此打算,隻說,“你終歸是我的女兒,爹總會多為你計較幾分。”
“我用得著你為我計較麼?我是沒娘,還是沒繼父?我有娘,有繼父,還有諸多親長,他們會為我的今後考量,我實在不想勞煩你為我費心呢,渣爹!”
一聲“渣爹”成功讓趙伯耕破功,“你就非要冥頑不靈?你以為我接你回去,是要害你?那你留在肅王府呢,你以為你就不會變成肅王攀附權貴的犧牲品?”
“肅王都是大權在握的異性王了,他還用攀附權貴?他攀附誰,宮裡的幾位皇子麼?若是他將我送去當王妃,那我反倒要感謝他!”
“你!不知羞恥!你果然與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娘一模一樣!”
趙靈姝一巴掌扇過去,然後拉起胖丫就往外跑。她邊跑邊叫,“殺人了,救命啊!”
寒霜從天而降,趙靈姝的膽色又回來了。
她看著快氣瘋的趙伯耕,冷笑著回頭過來發起攻擊,“我娘水性楊花?我看是你人儘可欺!自己沒本事,留不住媳婦孩子,卻把責任往彆人身上推,你怎麼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但凡你對妻女多用兩分心,哪怕是你身有頑疾呢,我娘又豈會離開你?鬨來鬨去,把什麼都丟了,自己也成了百姓口中的笑話,你還不知道悔改,還想拿我換利益,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趙靈姝咬著牙說,“我怎麼會攤上你這樣一個爹,真是白瞎了我這樣的人才。你都把我除名了,以後可彆恬不知恥的跳出來說是我爹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趙靈姝說完這些話,拉著胖丫揚長而去。
她耍了一通威風,身上的鬱氣也都發泄出去,整個人神清氣爽,好不自在得意。
她卻沒料到,她此番威風,全都被徐橋儘收眼底。
徐橋奉殿下之命,前來與趙靈姝送熏香。
儘管他也不明白,殿下用的男子熏香,拿來送給趙靈姝做什麼,但殿下的事情他少問,隻安心辦差就行。
也因此,揣著一腦門官司的徐橋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