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來沒走多遠,他就看見了正與趙伯耕對峙的趙靈姝。
在走出去給趙大姑娘解圍,還是躲起來靜觀其變時,徐橋選擇了後者,並在兩輛馬車離開時,隱匿著跟了上來。
然後,藏在暗處的徐橋,就目睹了趙伯耕的無恥至極,見識了趙大姑娘的犀利攻擊。
想想大姑娘對待親爹都如此毫不留情,簡直把趙伯耕的臉皮揭下來,踩在腳底下罵,徐橋突然覺得,大姑娘以前對他,真是過分仁慈了。
徐橋看了一出熱鬨,等趙靈姝幾人準備回去肅王府時,才佯做匆忙的從後邊追上來,並將熏香交給大姑娘。
這麼一耽擱,他回到府裡到時候,府裡的花燈都亮了起來。
秦孝章坐在花廳中,百無聊賴的翻著一本書,垂首看著來複命的徐橋,“才回來?我以為你在肅王府留飯了。”
徐橋汗顏。
他是那個台麵上的人物,他還在肅王府留飯,他留的起麼。
徐橋趕緊告罪,並在主子下一次開口擠兌他前,三言兩語將自己的見聞說了。
秦孝章聽她提起趙靈姝與趙伯耕,不由闔上了書籍,擰著眉頭問,“趙伯耕一直在守株待兔?”
徐橋一噎,殿下這用詞真的是……又形象,又精準,讓人不得不服!
“聽那話音是如此,而且,趙伯爺怕是真存了將大姑娘高嫁攀附的心……不過大姑娘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並劈頭蓋臉將趙伯耕大罵一通。”
至於大姑娘罵人罵的多臟,反正不是罵他,隻要不是他挨罵,他就不嫌臟。
徐橋又木著臉,將趙靈姝罵人的話重複一遍,說到“肅王用她攀附權貴,將她嫁給皇子做王妃時”徐橋隱晦的抬頭看看自家殿下……很好,殿下不漏聲色,眉頭都沒動一下。
徐橋又繼續說,結果說著說著,他就義憤填膺起來。
這什麼人啊,大姑娘喊趙伯耕渣爹,真是喊對了。
那可不就是個人渣!
這麼算計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就不虧心麼!
徐橋說,“大姑娘也是可憐,她都被趙伯耕在族譜上除名了,還要忍受趙伯耕的威脅。她這次把趙伯耕怒罵一頓,她是解氣了,可回頭趙伯耕若是再把她的名字寫在族譜上,再以此為名將大姑娘從肅王府要回來可咋整?”
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趙伯耕無恥啊,還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趙靈均的親事做難,原因為不會拒婚的修國公府,卻以府裡的幺女還小,還想繼續留幾年為由,拒絕了昌順伯府的提親。
想要再尋一門合適的親事攀上去,且不容易。
也怨不得趙伯耕會哄騙趙靈姝,想要將趙靈姝拿捏在掌心中。
畢竟,比起不得用的趙靈均,趙靈姝這個嫡女確實拿的出手多了。
就像是趙靈姝自己說的那樣,她有個做王妃的親娘,還有個做王爺的繼父,她有大筆的嫁妝,自己也姿色出眾,她還與殿下和公主關係甚好……
雖然她父族讓人詬病,但人那有十全十美的?不提昌順伯,大姑娘的其他條件還是很好的,娶她過門,隻賺不虧。
徐橋憂心匆匆,“殿下,您要不要出手幫幫大姑娘,大姑娘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可彆讓趙伯耕再給毀了。”
秦孝章漫不經心的用書籍拍打著掌心,聽到徐橋如此一說,他挑眉看向徐橋,“你不是一直以來都很忌諱趙靈姝,她落到趙伯耕手裡,以後倒是不能在我跟前上你的眼藥了,你不該心花怒放?怎麼倒還替她憂慮上了?”
徐橋看一眼主子,我這哪裡是擔心大姑娘在您跟前上我的眼藥,我這明顯是擔心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惜,這話徐橋不敢說出來。
因為天鵝自己私心裡怕是願意的。
他就感覺自己說了些廢話。
主子雖沒開竅,但對大姑娘已經過分在意了,他隻需要將事情轉述就好,後續要如何,主子心裡自有打算。
他多嘴說那兩句,可算給了主子調侃他的機會了。
但這也是個機會,他得趁機表忠心啊。
徐橋就義正嚴詞說,“大姑娘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之人,她在您跟前上我的眼藥,那自然是因為我還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大姑娘既然提議了,我改就是,她這也是為我好。反之,趙伯爺可一點都見不得大姑娘好,殿下,您……”
“知道了。你派人去詳查趙伯耕往年在工部衙門時,所經手的事情有無不妥;再查他走人情安置的官員,是否有為惡者,能否牽連到他;另弄幾個‘名醫’送過去,絆住他的腳。”
徐橋聞言,趕緊應聲,“是。”
趙伯耕那等人,說不上巨貪,畢竟他沒那個膽子。但是,在一定範圍內的東西,他也來者不拒。
以前是沒人查,也就那麼算了。現在殿下有心要查,那小辮子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趙伯耕已經被罷官了,再查出來對他不利的事情,陛下怕是會繼續降爵。
說是降爵,其實就是奪爵。
因為傳統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到了本朝,便隻剩下“公侯伯”三等,“子爵”和“男爵”早已經被廢除。
若是沒了爵位,昌順伯府便淪落為普通富貴人家。
若是伯府中有人做官,能扛起門戶且罷了,但如今整個伯府中,也隻有庶出的三老爺在外邊任職,且官職不顯,怕是拉拔不起這一大家子。
意思是啥呢?
意思就是,若是奪爵,伯府就徹底被打落入塵埃了。
徐橋往外走時,就忍不住想,何必呢?趙伯耕但凡老老實實過他的日子,誰還懶得理會他?
可他忍受不了這種落差,便想儘辦法的折騰,折騰著折騰著,許是連最後這點好日子都過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