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了肺病,一到冬日便咳嗽不止。
不過眼下,他可顧不上這些。
這位馮老伯,望著手中的半袋粟米是臉露愁容。
因為這半袋粟米,已是爺孫倆最後的口糧了。
兒子大半個月前。
在北岸四城大戰的時候丟了性命。
督軍府倒還算說得過去,給馮家補了七兩銀子的撫恤。
按理說用這些銀子買些糧食省著點吃,總歸是能熬過寒冬的。
卻不想,兒媳婦挨不住家中的苦日子,便拿著督軍府給的撫恤銀跑了。
隻留下了爺孫倆在家中苦撐。
如今爺孫倆的過冬糧,就隻剩下這口袋中的半石糧食了。
每日裡,他們隻能是靠著沒幾粒米的稀粥度日。
自家懂事的孫子,天天早起,到山中去尋找能吃的草根樹皮。
但如今已是入冬,山中萬物凋敝,哪裡還有什麼可吃的植物。
摸著袋子中不多的粟米。
馮老伯的臉上,儘是憂愁之色,皺紋似乎也變的更深了。
他歎了口氣,心中很是想念自己那個壯實的兒子。
若是自家兒子還活著,家裡豈會是這個樣子。
冬日裡即便是沒糧了,兒子也會些手藝,總歸是餓不死。
自己與孫子又豈能沒了衣食。
心中一陣酸楚,老頭子不由得抹了抹眼角。
是自己老了沒用了,隻能讓孫子跟著自己遭罪。
他也想過去借糧,但如今是荒年。
村寨裡沒幾家能吃飽,幾乎都缺糧食。
最關鍵的,是因為他們馮家沒了成年男丁,也就意味著沒有收入。
借來的糧食根本就還不了,所以更是無人肯借。
馮老伯望著灰蒙蒙的天,想著這麼點糧食,兩個人吃肯定是不夠的。
要想個什麼辦法,才能讓孫子活下去呢。
忽然,老人的腦中一閃。
糧食雖然兩個人吃肯定不夠,那少一個人的話。
或者說小孫子一個人吃的話,說不定就能熬過這個冬天。
老頭子坐在飄落的雪花中想了好久。
最終歎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馮家不能絕後。
自己已經夠老了,也活夠了,不能再奪了孫子的生機。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馮老伯將自己那條有些陳舊的麻布腰帶,從腰中解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看屋梁。
苦笑了一聲,高度正合適。
於是便搬著家中唯一的瘸腿凳子,放到了梁下。
他很是小心的站在凳子上,將麻布腰帶繞過了房梁。
看著從房梁上垂落下的腰帶。
老頭子又轉頭看了看自家有些昏暗的土屋。
心中湧起了一絲不舍與留戀。
但又想到,也許自己死了就能見到兒子了。
一咬牙,他便將自己那顆滿是白發的頭顱,伸進了腰帶之中。
隨即用顫抖的腳,蹬開了木凳。
嘎吱一聲響,腰帶被老頭的體重繃緊。
馮老伯已將自己掛了起來。
忽然,院門被推開。
傳來了一個孩子歡快的聲音。
“爺爺,爺爺你看我撿到了什麼。”
“今天晚上我們有肉吃了。”
緊接著便從院外,大步跑進來了一個娃子。
這娃子十幾歲的樣子,渾身臟兮兮的。
他懷裡抱著一個破舊的藤筐。
裡麵裝著不少的樹皮枯根。
而在藤筐的最上麵,有隻剛死掉的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