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廳裡,燈光亮起。
照見滿地狼藉的爆米花桶和扭曲變形的飲料杯。
短暫的寂靜以後,瞬間就爆發出激烈的討論聲。
燈光下,有人不斷地抹著眼淚,仿佛一股無法形容的情緒湧上心頭,怎麼都緩解不了,有人憤怒咒罵媒體造謠,而更多的人則討論周陽到底死了沒有……
劉家勝站了起來,拉著未婚妻張穎那有些冰冷的手,默默地擠進擁擠的人群,走出了放映廳外麵……
夜,深了。
但無數的媒體卻依舊擠在放映廳門口,閃光燈一度亮得人都睜不開眼睛。
他們對著每一個從電影院裡走出來的人,瘋狂地詢問著這部電影到底怎麼樣怎麼樣……
不遠處,一個個黃牛的身影,不斷地揮舞著電影票,用破鑼嗓子不斷高喊著“3000元最後一張”的聲音。
劉家勝跟著未婚妻走了很遠的路,終於才打到了一輛車……
回到家的那一刻,他匆匆忙忙地打開電腦,顫抖地點開了【電影之家】,激動地開始寫下了一行字。
《《礦井》:一場針對苦難消費主義的精準屠殺!》
…………………………
德國柏林。
距離【柏林國際電影節開幕式】公布最後的入圍電影,僅剩下一天了。
私人放映廳的燈光亮起,影評人、兼評委之一的巴斯卻仍陷在熒幕的黑暗中無法抽離。
當這場“驚心動魄”的電影結束以後,他許久都未從這部電影“露骨的諷刺”中掙紮出來。
他是懂一點中文的,雖然不能全部都清楚這部電影裡麵一些對話的意思,但最關鍵部分的對話,他卻聽明白了。
正因為聽明白了,所以,他很震驚!
在他的記憶裡,華夏電影,還從未像這部《礦井》一樣,用如此“露骨”而又深刻的東西,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頭。
那個華夏導演,膽子竟然如此之大,像一個瘋子,狠狠地抽了他們一巴掌。
他顫抖著點燃一支煙,煙灰缸裡早已堆滿扭曲的煙蒂……
“我希望,可以將一部名為《礦井》的電影加進主競賽單元!”
嫋嫋升起的煙氣中,他再一次撥通了【柏林國際電影節】的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片刻以後。
“巴斯先生,這部華夏電影沒有正式提交申請,而且,剛才我看了這部電影……”
“實話說,我很震驚,也很憤怒,我看到一個野蠻無知的東方人,正在用“電影”汙蔑我們……”
“抱歉,這樣的電影,讓我覺得惡心!”
“……”
電話再一次被掛掉了!
看著電話……
國際著名影評人、電影人巴斯掐滅煙蒂,看向不遠處【柏林國際電影節】的方向。
許久以後,他抓起外套推開門,拿著樣片徑直朝著組委會執行主席卡爾·霍夫曼的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被攔了下來。
【柏林國際電影節組委會】此時此刻正在開會,敲定最後的入圍電影。
他在門口等了很久……
最終聽到了辦公室門開的聲音。
助理走了出來。
“進來吧,巴斯先生,霍夫曼先生在等著你……”
“好。”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緊接著走進了辦公室裡,看到了今年剛滿六十歲的傳奇電影人霍夫曼。
霍夫曼,歐洲新浪潮運動的奠基人之一,其1978年的代表作《沉默的十字架》以冷峻的鏡頭語言揭露戰後德國的精神廢墟,成為柏林學派的美學標杆,至今被電影學院奉為“敘事留白”的教科書……
他的《冰原下的哨聲》(1985)更以極簡主義手法刻畫東德邊防士兵的孤獨,斬獲威尼斯金獅獎並引發北約文化部長聯席會議專題討論,西方評論界稱其“用一幀雪地腳印撕開了鐵幕的隱喻”……
毫不誇張地說,在70年代和90年代末,他是歐洲電影裡麵,最富盛名的電影人之一,而今年,這位傳奇的電影人,接受了邀請,擔任了【柏林國際電影節】的執行主席。
“霍夫曼先生,那部華夏電影必須入圍主競賽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