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社會中,資曆和輩分是非常重要的,日本人做事往往都要講究先來後到,這種觀念也在學術界中表現得淋漓儘致。
就拿這場學術會議來說,能夠獲準進入主會場參會的學者們,幾乎清一色都是頭發花白、在學術圈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教授。
在這一群白發蒼蒼的老學者中間,南亮進教授卻是個例外。
他頂著一頭濃密的黑發,在一眾白發教授中格外引人注目。
按照傳統,年輕學者通常要熬到頭發花白才能獲得進入會議主會場的資格。
剛才的會議現場火藥味十足,南亮進教授完全沒給在場的老前輩們留麵子,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指出了台上鬆本誠翔教授的錯誤,語氣犀利,毫不留情。
這種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銳氣,和他那頭格外紮眼的黑發一樣,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南亮進教授享受站在聚光燈下的感覺,巴不得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特彆是像今天這種學術會議,簡直就是他表演的絕佳舞台,當著這麼多同行的麵,把業內大牛批得體無完膚,這效果可比發十篇論文都來得快。
他堅信“不遭人嫉是庸才”。在南亮進看來,平庸就是最大的失敗。
所以哪怕要踩著同僚的肩膀往上爬,哪怕冒著得罪前輩的風險,他也要在學術會議這種場合,狠狠地秀一把自己的實力,給所有人留下一個“他的學術實力很強”的印象。
在過去的日子裡,南亮進靠著這種大膽、自信,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作風,硬是在論資排輩的日本學界殺出了一條血路。
看他現在的這個架勢,隻要不出什麼意外,未來他估計也會繼續保持這種風格。
眼看著南亮進教授帶著裴瑜,在記者的鏡頭麵前侃侃而談,一時間風頭無兩,剛才在台上被他踩著上位的鬆本誠翔教授氣的夠嗆,隻好對其他人道:
“你們瞧瞧,好好瞧瞧,這年輕人,仗著一點學問,根本不把前輩放在眼裡!”
鬆本誠翔深深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學術界啊,越來越浮躁了。年輕人不尊重傳統,不懂得謙遜,總想著一鳴驚人。”
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完全不在乎一個日本的老頭子,順口就懟了他一句:
“南亮進那可不是隻有一點學問了,聽說他的最新論文發表在了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季刊》上,以他現在的成績,到了你的年齡,指不定要做出什麼成就來呢。”
眼看著鬆本誠翔教授氣得臉都紅了,旁觀的一些教授們趕緊上前安撫他:
“消消氣,消消氣。確實,現在的年輕人太急功近利了。但是會議還在進行,我們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一群人拉著他在茶歇處坐下,紛紛開始低聲勸說,沒必要跟歐美的學者起衝突。
鬆本誠翔坐在靠近門口的椅子處,忿忿不平地說:“一個北大的學生就把記者們給迷住了,南亮進找的這個女人才剛剛成年,能有多少知識儲備?這麼年輕就能參加這種級彆的會議?我懷疑南亮進就是想利用這個噱頭來吸引眼球,你們說是不是?”
o金牌可不止是噱頭,沒有點真材實料還真不可能拿下。
不過明麵上,教授們重複的勸道:“有問題我們回校後再討論,不要給會議主辦方添麻煩。”
至於回校後怎麼樣,這就不關他們的事情了。
鬆本誠翔哼哼兩聲,痛心疾首的道:“我就是怕南亮進壞了日本的形象,你們看這樣的年輕人,連最基本的尊敬前輩都不懂,讓人家歐美人看了,要說我們不文明了。就說他的學術,華國有什麼好研究的,日本國內的經濟他都沒搞懂吧?”
正說著,就見一名外國記者匆匆來到教授團體前,問道:“請問裴瑜女士是在這裡嗎?”
“正在裡麵接受采訪。”有人懵懂的指了一下。
來人道了謝,撒開腿就追了進去。
外國記者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卻擾得鬆本誠翔心神不寧,招呼了一聲:“走,去看看。”
不止是鬆本誠翔,好幾個人都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有的不熱衷於八卦,隻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感興趣,有的在和大佬聊天,一時半會走不開;有的人雖然好奇,但也有著自己的小團體,不方便獨自過去,需要先和熟人商量一下。
會議的主廳內。
南亮進教授麵對記者們的鏡頭,笑容滿麵地說:“各位記者朋友,今天鬆本教授的理論確實存在一些邏輯上的缺陷。作為學者,我們有義務追求真理……學術研究不應該因為年齡或資曆而妥協。真理麵前,人人平等。”
說著,他還拍了拍裴瑜的肩膀,自豪地說:“這位是我從華國的北京大學邀請來的學生裴瑜,她年僅18歲就已經在數學領域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在我看來,學術界需要的正是這樣的新鮮血液。”
鬆本誠翔教授臉色漲紅,對周圍的同僚們咬牙切齒地說:“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個南亮進,簡直是目中無人!晚輩怎麼能在公開場合這樣質疑前輩?這是對日本傳統的褻瀆!”
“鬆本桑,冷靜一點……”一位教授試圖安撫他。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研究經濟學的時候,南亮進還在讀小學呢!現在他居然敢在這麼多記者麵前讓我下不來台?”
周圍一些外國學者們聽到了鬆本誠翔的話,毫不客氣地回應道:“南亮進教授剛才提出的幾個問題很有見地。我們更注重的是觀點的價值,而不是提出觀點的人的年紀。”
還有的外國學者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輕蔑地補充:“許這就是為什麼日本的學術界在某些方麵還跟不上國際步伐的原因。”
看到鬆本教授氣得發抖,幾位日本教授趕緊圍上來,一位年長的教授拉住他的手臂:“鬆本桑,鬆本桑,在這種國際場合,我們要保持風度啊。”
另一位教授也在旁邊附和:“會議還在進行,被外國同行看到我們內部有分歧,這不太好。”
“對,對,等會議結束後,我們再私下討論這個問題。現在這樣爭論,隻會讓外國記者看笑話。”
“鬆本教授,您的學術造詣大家都是認可的,”一位中年教授試圖緩解氣氛,“那位外國學者的話也太過分了,我們沒必要跟一個不懂事的年輕人計較。”
一位教授壓低聲音說:“主辦方那邊已經在關注這裡的動靜了,我們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鬆本教授聞言,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情緒,但仍然不時地朝南亮進和裴瑜的方向投去不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