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子行聞言一愣,這種時候,她不應該惟恐避之不及的嗎?
管家卻是大喜過望,“太好了,那可太好了!我家王爺早就想請……”
管家連忙頓住話音,請魏京華到水蔓菁的房間,叫幾個丫鬟守在外間聽候差遣。
他與寇子行就等在院子一側的廊亭底下,眼巴巴望著緊閉的房門。
下人們上了茶,寇子行頗有耐性的抿著熱茶湯,還時不時的往石桌上的紅泥小爐裡添一塊黑炭。
管家卻有些坐立難安的焦躁,在亭子底下來回踱步,不住的搓手。
寇七郎挑眉看他,“魏長使說要為水姑娘醫治之時,我看管家很是熱切,怎麼現在又開始擔心了?”
“常聽王爺說起魏長使醫術不俗,很早的時候王爺就希望能請來魏小姐醫治水姑娘的眼睛。若是真能治好水姑娘的眼,也是了卻我家王爺的一塊心病了!”管家長歎一聲,“可這水姑娘的性情……不好說,如今又鬨成這個樣子,即便魏長使不計較,願意為她醫治,還不知她肯不肯叫魏長使治病呢!”
寇七郎聽完,愣了片刻,語氣倏而轉冷,“身體是她自己的,眼睛也是她自己的,誰也不欠她什麼,隻聽說過神醫脾氣古怪,難求一見。哪有大夫求著給病人看病的道理?”
“可不是嘛!”管家連連點頭,“也幸得是我家王爺與魏長使關係好,魏長使願意看在王爺的情麵上不計較水姑娘的脾氣……”
寇子行原本坐的穩穩當當,小口小口呷著茶,神態很安靜。
管家這一番話,卻激得他豁然起身,臉麵緊繃,“關係好是欺負人的理由麼?仗著關係好,仗著她脾氣好,心軟善良,就得寸進尺?為所欲為?”
他嚴厲的語氣,把管家嚇了一跳,摸著後腦勺在狐疑寇七這話究竟是說他家王爺,還是說屋裡那位水姑娘?
“您、您說的對……”
眼看寇七黑沉的麵色,似乎想衝進女孩子的房間,把魏長使給搶出來。管家忙不的的應了一聲,側身擋住他。
好在寇七不是衝動的人,他哼了一聲,仍舊在廊下小亭子裡坐定,皺眉看著正房緊閉的房門。
房門卻在這時,吱呀一聲打開了。
先是一個粉衣的丫鬟出來,緊跟著魏京華也從裡頭走了出來。
寇七郎立即起身,一個箭步來到院中,抬眸凝望著她,“我送你回去。”
魏京華朝他笑了笑,卻是扭臉看向管家,“府上可備有藥材嗎?有黃金艾絨麼?”
“有有有,”管家連忙應道,“即便缺什麼也可以到京都的藥鋪去買,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魏京華說了幾樣藥材,有些要研磨成粉,有些卻不用。
寇七郎聽著她所報藥名,眉頭不由越皺越緊,等她說完,他已經麵如寒霜了。
“勞煩寇七郎等了這麼久,我這會兒還不回去,家裡的熱鬨估摸也沒散呢,隻當躲了清閒。”她輕緩說道,語氣裡還略帶興奮之意。
寇七郎卻是輕歎一聲,“你要醫治水姑娘的眼睛?”
魏京華怔了一下,微笑著點頭,“我覺得可以一試,雖沒有十成的把握,但試一試也沒有妨害。”
“怎麼沒有妨害?”寇七郎垂眸看著她,“你要醫治的病患她相信你麼?她會聽憑你醫治嗎?你究竟是在救人,還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魏京華垂頭沉默片刻,再抬起頭時,臉上竟滿滿都是笑意,“寇郎君說的這些,我都想到了,所以也隻是抱著試一試,不叫自己遺憾的態度。至於旁人是感激還是怨怪,我都願意接受。這是我的選擇,我願意為結果負責。”
寇七郎認真的看著她,覺得她的想法清晰而又獨特。他似乎隱隱約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她吸引了,因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不必有心理負擔,她的真誠,會叫人不由自主覺得輕鬆。
“不忙,今日休沐,我也沒有彆的事,就在這裡等你吧。”寇七郎點頭說道。
魏京華沒有強求,她私心也是希望他留下的,這樣總好過她獨自呆在晉王府。還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著晉王府呢。
管家取來了黃金艾絨以及魏京華所要的藥材。
所謂的黃金艾絨就是在端午節那天清晨,太陽未升,晨露未乾之時,采摘的艾葉,隻要最好最完整,生命力飽滿的艾葉,晾乾了水分,反複輾軋成絨。
這種艾絨香味更濃,燃燒的速度也更均勻。
魏京華先給水蔓菁做了艾灸,而後才又行針。
水蔓菁身體太弱,她下針也不敢太猛,隻能慢慢調節。
但艾灸可以多做,一日兩次也可。她把艾灸的手法講究,教給了水蔓菁身邊的丫鬟。
待她行完針,又灌了水蔓菁一碗藥之後,才伸了伸懶腰,向外一看,天色都暗了。
“魏長使午飯都沒用兩口,管家給您和寇郎君準備了晚膳,還請您先去用膳吧?”晉王府的丫鬟說道。
魏京華往床上看了一眼,“再過一個時辰,或者不到一個時辰,水姑娘在藥勁兒之下就會醒過來。你們多看著她一些,身邊彆離了人,免得她做什麼不理智的事兒。”
丫鬟連連點頭,神色擔憂,“王爺不在,她若是出了事兒,可叫婢子們怎麼向王爺交差啊?”
“多留心就是了。”魏京華笑了笑,“晚膳我就不用了,出來一天了,也當趕緊回府去了。”
丫鬟見留不住她,隻好將她送出門外。
一直等著她的寇七郎,這會兒卻不在院子裡。院中隻有抱著膀子的殷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