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傘,推著魏京華向外走。
這會兒水蔓菁才真的是慌了,她疾步想要出門,卻低估了門檻的高度。
“哎呦……”她腳被門檻絆住。
一旁的秦文立時拉她,卻沒拉住,竟也和她一起摔趴在地上。
兩個女孩子似乎摔的很重,半晌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回廊底下的丫鬟們疾步上前,合力才把兩個女孩子給攙起來。
“師兄,不要走,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水蔓菁推開丫鬟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她看不見路,繡花的布鞋踩了雪甚滑,她立時又在台階底下滑了一跤。
噗通一聲,這次她摔的慘,愣是半天都趴著沒動,似乎動一下就疼。
丫鬟趕過來扶她,一碰她,她就慘叫哭泣,“師兄,魏小姐,我最後……最後求你們這一次,隻要你……隻要你答應為我醫治,不管的結果怎樣,治好治不好,我都感激你!從此以後也絕不再糾纏,不再見師兄的麵……”
她趴在雪地裡,邊哭邊說。
魏京華到底是心軟,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她臉麵下頭的白雪霎時間紅了一片。
“血?”魏京華心底暗自一驚。
殷岩柏聞言一震,也回頭去看。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片殷紅的血紅的刺目紮心。
“我可以給你醫治。”魏京華不等殷岩柏阻攔,就主動應道,“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我已經說了,絕不會再糾纏師兄,我會搬出王府,不會再繼續賴在這裡,再也不會死皮賴臉的求見師兄……”水蔓菁抬起頭,慘白的小臉兒上兩道鼻血,紮眼得很。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魏京華緩聲說道,“我的條件是,謹遵醫囑,你能明白嗎?”
水蔓菁怔了怔,“謹遵醫囑……”那不就是凡事都要聽她的?
“你若覺得不能接受,那就算了,我本就不是什麼道德崇高的大夫。”魏京華輕笑一聲,毫無負擔。
“我同意!”水蔓菁急聲答應,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她被秦文與另外一個丫鬟扶進了上房。
晉王府的丫鬟們聚在回廊底下,嘰嘰喳喳的議論,“原本多好的一盤棋,愣是給作成現在這樣!”
“可不是,先前王爺把她捧在手心裡,護著她跟護著眼珠子一樣,惟恐誰傷了她去,可如今呢?”
“魏長使原本是主動要給她醫治的!是她自己不叫人家醫治,趕了人家走,人來了,她還罵人……結果怎樣?還不是跪在地上求人家原諒,求人家再給她治病嗎?”
“我若是魏長使,我才不給她醫治!至少要叫她當中把罵我的話,再罵自己一遍,不!三遍!再考慮要不要答應她!”
丫鬟們竊竊一片笑,“就你,還魏長使呢?看你給魏長使做丫鬟都不配!”
“誒,你們說……咱們日後是不是都得成魏長使的丫鬟?”小丫鬟說著,衝眾姐妹擠了擠眼睛。
話中之意,不言自明。
丫鬟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張張小臉兒上帶著猜測又興奮的笑容。
“若真是魏長使成了咱們王府的女主人,那倒是好……”
回廊裡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
丫鬟們立即閉嘴回頭。
常武沉著臉站在回廊中,“都不用做事了嗎?還不趕緊去收拾水姑娘的行禮!”
“這麼大的雪天兒就要收拾行禮送走了?”丫鬟們壯著膽子問。
常武輕哼一聲,“主子的事情,你們敢打聽,我還不敢多問呢!”
丫鬟們嗔他一眼,暗暗議論說,“看來王爺真是受夠她了,原說要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呢……”
此時,溫暖如春的屋子裡,隻有三個女人。
秦文站在床邊,床上的幔子都垂落下來,蓋住床榻上那個褪去衣裳,正在紮針的女子。
“我恨你,”水蔓菁麵無表情,“如果不是因為你,師兄不會這麼對我。”
魏京華捏著針的手微微一頓。
水蔓菁咯咯笑了一聲,“被我惡心到了,下不了針了?”
魏京華咳了一聲,“我隻是想,要不要先封了你的啞穴,免得你聒噪。”
“你……”水蔓菁僵了僵,忽而又笑,“啞巴算什麼,我隻盼著自己能死在你的手底下,師兄或許會原諒我。他與你之間也會因此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