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華,醫行天下!
眾人山呼之時,卻突然有個老嬤嬤擠出人群,趴在那臨時搭建的台子邊上,嗚嗚的哭起來。
她哭得痛心疾首,涕淚橫流,叫人看著都不免心疼。
何忠平上前詢問,“這位婦人,你這是?”
“老奴乃是大長公主府的仆婢,是伺候在大長公主身邊的,大長公主打發老奴來看看宣德門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老奴如今看到了,不免替大長公主傷心……”
老嬤嬤抹著眼淚,徐徐說道。
“大長公主身邊沒有孩子,僅收養了陶縣主一個,許是對她寵溺了些,卻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魏長使受害在身,大長公主卻傷在心裡頭。老奴不敢有彆的奢求……隻求魏長使一件事!”
她要求什麼還沒說,卻是對著魏京華砰砰的磕頭。
魏京華微微皺眉,上前扶住那老嬤嬤,“嬤嬤要求什麼?”
“還求魏長使不殺,留陶縣主一條命在……”老嬤嬤說著又嚎啕大哭起來,“大長公主沒有彆的孩子,這是她僅有的一個啊……”
百姓裡先前還在議論咒罵,這會兒卻又安靜下來,隻聽得這老嬤嬤的哭聲,格外的悲戚慘烈。
甚至有那心軟的婦人,已經跟著開始抹淚。
誰家沒養過不孝子女……孩子做錯了事情,受罰之時,最傷心的往往是做父母的。
打在兒身,疼在母心。若是陶縣主就這麼死了,賠了命進去,大長公主勢必要傷心死了。
明明是惡者做了惡事,百姓卻似乎天然有一種同情“弱者”的心態。
魏京華心下嘲諷,臉上卻平淡,“嬤嬤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說要陶縣主的命呀?”
嬤嬤一怔,立即哭得更大聲。
“晉王爺與喜公公皆可為證,魏某向聖上所求隻有一件事,”魏京華起身映著眾人的視線揚聲說道,“我隻求聖上命陶縣主在宣德門說清楚事實真相,誠意向我道歉,向那無辜枉死的車夫道歉……她若真心悔過,我便揭過此事,既往不咎!”
天地間霎時一靜。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都看著那台子上站的魏京華。
“真心悔過,便既往不咎……”
陶縣主皺起眉頭,抹抹臉上的淚。
魏京華轉臉看向她,“陶縣主以為如何?”
“你這話是……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做過的事,我為什麼要認?”她下意識的仍舊在否認。
但那侍衛的話,已經證明了是她。
剛剛嬤嬤的話,也肯定了這件事……
先前還同情她,相信她的百姓,這會兒已經完全推翻先前的猜測,認定了她便是行刺的幕後主使。
她此時無辜的表情,堅決的否認,都成了佯裝和不知悔改的抵賴。
“還不認錯!道歉!”
“表裡不一,以往還當她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女子!”
“看她多會裝,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家那幾個妾室,也慣會這樣裝相!每次都好像我欺負了她們似得!老爺到以為我凶惡?嗬,下賤胚子!”
“不是縣主就不是!收養來的豈能跟真的一樣?”
人群裡有不少都是官員的家眷,在家裡不是嫡夫人,便是嫡出的孩子。
陶縣主和她們有交情的時候,她們會為陶縣主說話。
可如今陶縣主楚楚可憐,佯裝無辜的樣子,卻也戳中了她們心裡嫌棄恨惡的某個痛處……
“打死她!”
“廢她封號!打死她!”
反對陶縣主的聲音愈發響亮,那公主府的老嬤嬤見未能達成她的期待,便張嘴又要嚎啕大哭。
葉林芳正在這時,忽然上前說道,“大長公主尚在九龍山的時候,一切都平平安安,這京都富庶繁華之地,也許不適合修身養性之人。大長公主回了京都,接二連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出來……莫不是……”
那嬤嬤聞言臉色一變。
葉林芳卻口無遮攔,“莫不是氣場不合?大長公主就該在九龍山修身養性?頤養天年?”
“你……”嬤嬤嚇了一跳。
周圍卻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是該叫司天監看看了……”
那嬤嬤額上立時滲出汗來……九龍山的生活怎麼能跟京都相比?雖然那裡也不會缺衣少食,仍是婢仆眾多。
但京都才是大夏最繁華富庶的地方,這裡也是權利利益最集中之處……
嬤嬤看了陶縣主一眼,低聲喃喃,“不是老奴不救縣主,實在是……事已至此,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再把大長公主,乃至整個公主府都拖下水了……”
陶縣主神情木木呆呆的看著那老嬤嬤退出人群,老邁的身子,卻是靈活的一鑽,在人群裡看不見了。
她苦笑連連,落下淚來。
她抬頭在人群中四顧,很快便定睛在殷岩柏的身上,“晉王爺……你從不曾正眼看過我嗎?從不曾體會我一片切慕心腸嗎?你若稍微對我心軟,我又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