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還沒能“悄悄”回到魏家,就被寇七郎堵了個正著。
“昨夜你一夜未歸,去了哪裡?”寇七郎站在魏家的巷子裡,單手背在身後,舉目看著馬背上的她。
他語氣溫和,但還是叫魏京華覺出了一點質問的味道。
魏京華皺了皺眉,“寇七郎是來查崗的嗎?”
寇七郎一怔,咧嘴苦笑,“我不是鷹揚府朗將,隻怕還沒這個職權。”
魏京華翻身下馬,看他身上還帶著朝露,“等了很久?”
寇七郎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
魏京華就堵住了他話音,“有事?”
寇七郎暗暗吸了一口氣,他等了她整整一夜,但她隻怕根本不想知道。
他沒在這細節上糾纏,點點頭道,“聖上召你入宮。”
魏京華皺了皺眉,她乃是要偷偷離京的,這會兒聖上召她入宮做什麼?
“所為何事呢?”她問。
寇七郎抿了抿嘴,聖上召人進宮,想說什麼要說什麼,都是聖上自己的意思,他豈會跟旁人說的那麼明白。
但見她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他又不願用一句“不知道”來敷衍她。
“許是為了薑家的事情,薑家若是快,今日便可抵京。”寇七郎猜測道。
魏京華微微一愣,歪了歪頭,“薑家今日就可抵京?”
那她見過了薑家再走,也不是不可以,到正好把京都一切的掛慮都放下了。
至於殷岩柏說的,她爹也要從巨鹿回來了,那全然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她爹她又不是沒見過,他也不是小孩子,他回不回來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寇七郎稍後,我更衣便隨你入宮。”魏京華拱手說道。
寇七郎卻是上下打量她一眼,“去爬山了?”
魏京華腳步一頓。
“一個人嗎?”寇七郎又問。
魏京華皺了皺眉,如實說道,“不是,與晉王爺一起,王爺要走了,臨彆我們一起去登山觀星。”
寇七郎呼吸一滯,胸口一陣發悶暗暗生疼。
他真是自虐,明明已經猜到,非要問出口,非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倘若聽她說了,他就能死心也好。
可偏偏胸口悶痛過之後,還帶著蠢蠢欲動。
“是啊,晉王這次離開之後,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寇七郎輕歎一聲,忽而用更輕的聲音說,“你若再想爬山,可以呼朋喚友……我……也很喜歡爬山看星星。”
魏京華猛地回頭看他一眼,淡淡說了句,“謝謝。”
她闊步進了魏家角門。
寇七郎站在門外恨不得捶胸頓足……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明明一開始是他與她關係更好的。
晉王爺就像在一旁乾著急,卻完全不能插足進來的人……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關係卻倒過來了?
寇七郎在門外踱步的功夫,魏京華已經換好了衣裳。
她備了兩套衣裳,一套乃是進宮穿得,另外一套,是方便她脫身離開京都的便裝。
她把第二套衣裳,藏在馬鞍底下。
她所騎的這匹馬,乃是魏家最好的馬了。
為了準備這脫身之策,她在家裡耽誤了不少時間。她終於牽馬出來的時候,對著等她良久的寇七郎,她略有些愧疚。
“叫你久等。”
寇七郎卻衝她寬厚溫和的笑,“不妨事,我今日休沐,不必去東宮。”
魏京華與他一道往宮中去。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聖上究竟是什麼意思?怎麼會指派寇七郎來傳她覲見?
寇七郎明明是東宮的人,聖上身邊又不是沒人手,怎會越過身邊人,轉而叫太子的人來?
更可況,她與寇七郎先前是有過婚約的,聖上也是知情……如今殷岩柏已經向他求了賜婚的旨意,聖上不應該有意叫她遠離寇七才是嗎?
魏京華暗暗發愁,聖上的心意真是難測。
到了禦書房,覲見了聖上,魏京華卻是愁上更加愁了。
“朕聽聞,魏卿買下了一處宅院,地方甚寬廣,是留著自己住,還是預備給薑家人住?”聖上垂眸看著她問道。
魏京華原本琢磨,她不過一屆繡衣使,在官員雲集的京都,她實在算不上什麼大官,她買宅子更算不上什麼大事兒。
卻是沒想到,這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兒,非但引得聖上叫她在禦書房外頭,冒雨跪了一個多時辰。
還不算完,至今又要重提這件事……
“薑家是我外祖家,雖然如今,我母親已經不在了,外祖父也不在了,但畢竟還有舅舅在……臣乃是想著,為他們預備一個容身之處。”魏京華垂頭說道。
聖上聞言笑了笑,“魏卿甚是周到,他們若快,今日便可抵京。既然魏卿是為朕分憂,思慮周全,就替朕去接她們入京,把他們安頓下來吧。”
魏京華微微一愣。
她以為聖上是不待見薑家,因為她給薑家買宅子要遷怒她……沒想到聖上並無此意,反而笑眯眯的誇她周到?
她狐疑抬頭之際,聖上又說,“寇七郎且隨著魏長使,看她有什麼需要,你要鼎力相助。”
寇七郎立即拱手應聲。
“另外,朕聽聞太子對那酒的酒癮已經漸漸減緩,情緒也愈發穩定。不可大意,魏卿需得加緊關注太子身體狀況。”聖上正色吩咐。
魏京華立時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