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這時代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真正的親身經曆過大戰。
冷兵器時代,雖然沒有那麼多現代化的武器,但其血腥慘烈的程度,一點兒不會亞於現代……
她手腳發冷,平日裡覺得自己冷靜淡漠……可真到了這時候,她才清楚的認識到,她真是一個女子,一個心軟,有婦人之仁的女子……
“薑四……”魏京華剛回到營地之中,便瞧見薑四披上軟甲,跨上戰馬,帶了烏壓壓一群起兵,隨那斥候所指的方向奔襲而去。
他策馬而去的時候,往營地這邊看了一眼。
距離太遠,魏京華不曉得他能不能看到自己。
她亦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魏京華快步跑回營地,迅速鑽進殷岩柏的營帳。
卻見營帳裡的副將們都已經出去了,殷岩柏卻也披掛,預備上陣。
“你……”魏京華瞪眼,“你不是主帥嗎?主帥不是坐鎮指揮的嗎?”
“嗬嗬,怎麼,你擔心我啊?”殷岩柏抬手摸了摸魏京華的頭。
魏京華立時偏頭躲了一下,卻沒能躲開,她皺眉盯著他。
“不必擔心,隻是小股的月氏騎兵,如今還在我大夏境內,他們也是流竄過來行凶的。”殷岩柏輕哼一聲,“今日就叫他們有來無回。”
殷岩柏披上戰甲,帶上纓帽,一時間他整個人的氣勢都有些變了。
在京都的時候,覺得他有些紈絝,有些狂放不羈。
如今再看,才發現這一身黑金色的戰甲才更適合他,他整個人都是威嚴,不容侵犯的。
“我知道了。”魏京華點點頭,她擔心是真的,知道不該勸,不能勸也是真的。
打仗的事兒,她又不懂,豈容得她一個女人多嘴多舌?
“等你凱旋!”她仰臉望著他,目光堅定。
殷岩柏敲了下她的頭,輕笑,“若不是薑翰硬要要求上場,我也不會派他去,他倒是一副鬥誌昂揚,豪情萬丈的樣子。他們隻帶了三千騎兵,我帶兵後援。”
殷岩柏說完,輕敲了下她的頭,闊步離開營帳。
魏京華呆在營帳裡,聽著外頭整軍,山呼口號,群情激昂的聲音。
她很想出去看,卻不知自己是為什麼,竟像是釘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動。
她聽著騎兵馬蹄聲陣陣,踏在營外的地上,如同把地都震動了。
但那踢踏的聲音漸漸遠去,地的震動也停了下來,她的心裡卻不安的震顫起來。
她立即衝出營帳,舉目四顧。
隻有馬蹄濺起的塵土,漸漸落下。整個營地好像空曠了許多。
一些人去修路,一些人去營地,剩下的人繼續這自己的事兒,該乾嘛乾嘛。
魏京華勉強穩下自己心神,轉身回了營房。
難怪當初殷岩柏不讓她跟著來軍營之中。這真不是好玩兒的,單是遇見了小股的月氏騎兵,她尚且如此提心吊膽,倘若是主力相逢,她豈不是心態就要崩的一塌糊塗了?
魏京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好叫自己的心裡能安穩平靜一些。
她索性拿著自己的針匣,去了軍醫處,把她所能想到的,急救有用的針法,告訴願意學的幾位軍醫。
那幾位軍醫見她願意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來教他們,還有些詫異。
“這是你祖傳的東西吧?”
魏京華愣了愣,老祖宗轉下來的瑰寶,“是祖傳的。”
“這祖傳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教人呢?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不知道呀?”
魏京華嗬嗬一笑,“怎麼能說是教呢?幾位都比我年長,是我的前輩,你們不嫌棄我年輕好賣弄,就是給我麵子了。你們會的,我也不會,我會的若恰能有用,那是再好不過。”
軍醫們看著她直笑,“你這年輕人有意思,你這年紀若有點兒本事,早就狂傲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卻能沉的住氣,是個能成大事的……”
魏京華如今一聽“成大事”,心頭就要跳上兩跳。
薑翰那句“牝雞司晨”也會立即回響在她的耳中。
“主要是相對來說,針術簡單好掌握,前輩們的醫術卻是日積月累的經驗,我便是想偷師,也不是那麼好偷的,隻能踏踏實實的慢慢積累經驗。”她笑了笑,不再多說。
少說話,多做事,時間也過得很快。
願意跟她學幾套急救針法的軍醫,也有好幾個。
且他們的經驗之談裡,還真有她從未接觸過的理論知識,她不是教,遇見她不明白的時候,她一點兒沒有心裡負擔的懇切求教。
她態度極好,原先覺得她會恃才傲物的軍醫,反倒都對她的謙遜好學讚不絕口。
這麼一切磋相互增益,時間一晃而過,就到了下午時候。
營地外頭傳來熱鬨的聲響。
“回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