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閉了閉眼,遮掩住他眼底翻湧的情緒。
耶律嶧抬手想拍他肩膀。
殷岩柏沒睜眼,卻是利落的避開了。
耶律嶧無所謂的笑了笑,“我知道憑彆的,我留不住你,也不能叫你對我一心一意。這是下下策,但對晉王這般一身反骨的人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從今日起,我會撤走你帳外之人,要走便走,隨便你。”
耶律嶧提步向帳外走去。
“打贏一場,便多一粒解藥,你說的?”殷岩柏忽然開口,語氣沉沉。
“對,我說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耶律嶧笑了笑,“你若不信,大可試試我。”
殷岩柏點點頭,“沒事了,走吧。”
耶律嶧麵有慍色,到底誰是階下囚啊?誰給他的傲氣,叫他一副唯我獨尊的語氣,接連趕他走?他算老幾?
耶律嶧幾次欲要忍不住爆發出來。
但想想他所聽聞的,殷岩柏對月氏的幾番戰役……他終是捏著拳頭,板著臉離開。
耶律嶧回到自己大帳當中,看到他床榻上,地氈上躺著的女孩子,頓時一股無名的邪火躥上來。
“我的鞭子呢?”他陰冷的話音剛落地。
還醒著的女孩子就止不住的一陣顫栗。
“世子饒命……”
“世子不要……”
“不要?嗬!”耶律嶧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不要?!”
啪的一聲,他手中的鞭子猛地抽打在床頭上,隻有鞭梢掃到了女孩子的皮膚。
女孩子細膩的皮膚立時紅了一道。
他眼中卻迸射出興奮的光……
此時,殷岩柏帳中一片寧靜。
他坐在床邊,肋下、指頭上,都帶著殷紅的血。
但他絲毫不在意,他目光專注關切的落在女孩子的臉上。
“京華……”他喃喃叫著她的名字。
床榻上的女孩子呼吸漸漸平穩,嘴角還掛著幾絲血跡,安然熟睡。
殷岩柏勉強勾了勾嘴角,趴在她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天將亮時,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床上的女孩子剛一動,他立時就醒了過來。
他猛地坐直身體,緊張看她,“你醒了?”
魏京華眨眼看他,一時沒說話。
殷岩柏卻愈發緊張,“哪裡不舒服?能起身嗎?能說話嗎?還疼嗎?”
他連聲發問,語氣急促,神色緊繃。他自己受傷,乃至要死要活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緊張。
“沒事,哪裡也不疼。”魏京華勾著嘴角笑起來。
殷岩柏皺眉哼了一聲,“虧你還笑得出,你不曉得自己昨晚有多嚇人!”
魏京華卻瞧見他纏著布的手,那布已經纏了很厚,卻還能從外頭看見乾涸的血跡。
“你手怎麼了?”她雙手捧著他的指頭,錯愕問道。
說話間,她卻是品到了自己嘴裡的腥甜味兒。
她砸吧了一下嘴,還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殷岩柏目光直直的看著她,意味深長。
“血的味道?”她嘀咕一聲,又看向殷岩柏的手。
殷岩柏縮手回來,欲要往身後藏。
“伸過來!”魏京華厲聲說道,猶如河東獅……
殷岩柏哭笑不得的看她。
“快點。”女孩子神色凶悍,不容置疑。
他隻好老實乖巧的把自己的手伸過去。
魏京華麻利的解開他纏的粗陋的布,他的手指已然紅腫起來,上頭的齒痕清晰可見。
魏京華皺眉看著他,“你傻不傻?我咬你,你不會躲嗎?”
殷岩柏無奈看她,見她眼圈竟微微紅了,他立即笑著哄勸,“不疼,真的,說不定還能留個疤,叫你一輩子無法抵賴!”
魏京華抿了抿嘴,鼻子一酸,一時想笑,又有點兒想哭。
她伸手拍了他一下,“想得美!一個齒痕就想難住我?我絕不讓它留疤。”
她立時下床去找藥來。
殷岩柏一言不發的坐在床邊看她忙忙碌碌。
他在仔細觀察,看她是否真的沒事了,看那耶律嶧給的解藥是不是真的有用。
魏京華腳步穩健,眼神兒很好,她拿來藥給他的手指上藥包裹之時,一絲不苟,神色平緩,呼吸均勻。
殷岩柏提著的心這才放鬆,“耶律嶧說,他的毒藥,不能強行解毒,否則隻會毒發,叫你憑白受苦……隻要我能為他打贏戰役,他就會多給一顆解藥。”
魏京華連眼睛都沒抬,“他騙你的,不用信他。”
殷岩柏微微一愣,立時緊張的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再冒險了!我不允許!”
魏京華歪著頭,衝他笑了笑,“沒有不能強行解的毒,什麼叫強行解毒?這是個悖論。”
殷岩柏皺眉看著她。
“昨晚我乃是實驗,預估一下這藥發作之時,毒性究竟有多強,如此也就可以判定需要多久、多少次可以將毒肅清……”
魏京華的話還未說完。
殷岩柏忽然對她比了一下,“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