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大將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這實在不怪他多疑,誰叫晉王渾身都是一股子想殺人的氣勢呢?
誰知道他這副氣勢之下,心已經冷靜下來了?
大軍回來之時,天已經亮了。
魏京華正在帳內洗漱,忽聽到外頭有恭賀凱旋之聲。
她表情一滯,凱旋?
那不是說目標達成——殷岩柏被迎回來了?
她猛地吐了含著青鹽的漱口水,臉也顧不得擦洗,掀開帳簾衝了出去。
麗麗在後頭大叫,“姑娘,帕子!擦臉的帕子!”
她追出營帳的時候,魏京華已經在幾十米開外了。
眾人翻身下馬,五千來人的隊伍,看起來是浩浩蕩蕩。
且這精騎營裡,都是驍勇健碩之輩,各個都是人高馬大。
相比較眾人健碩的肌肉,殷岩柏的身形倒更為精煉。
但魏京華偏偏就在五千人當中,一眼看見他。
“殷岩柏——”她低呼一聲,像一根利箭一般,衝著他疾馳而去。
殷岩柏沒聽到聲音,但他直覺感受到什麼……
他猛地轉過身來,隻看到天光猛然明亮,像是一道絢麗的光華,隻映照在他眼底。
周遭的人都沒了,嘈雜的聲音都沒了,隻有她,隻剩她。
殷岩柏闊步上前,他速度比魏京華更快。
眾目睽睽之下,他猛地把她抱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一路狂追,他沒有喘,馬上激戰,他沒有喘……
偏偏是抱著她這一瞬,他忍不住,胸膛劇烈的起伏,輕喘……
“京華、京華、京華……”
明明是滿肚子的話想對她說,明明是滿腹的牽掛。可是一張嘴,隻有這兩個字,反複都是這兩個字。
魏京華把臉埋在他胸前……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也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她隻是埋著頭,一言不發。
耶律泰從自己的營帳裡出來之時,恰看見兩人在營地邊緣處,緊緊相擁。
仿佛所有的晨光,都落在這兩人身上了。
周圍青翠草地,連綿的山坡,精健的馬匹,甚至風塵仆仆的騎兵們,都在這兩人身邊黯然失色。
耶律泰的目光裡隻剩下這兩個人,那麼鮮活,那麼刺目。
他抬手按著自己的胸口。
後頭追來的麗麗見狀,忙問,“二公子又想咳嗽了嗎?胸腔裡難受嗎?”
“難受。”耶律泰皺眉說道,“很難受,悶悶的,疼疼的。”
麗麗臉色微變,“不是說不疼嗎?那怎麼辦?魏姑娘的藥不管用啊?”
耶律泰立即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誰說她的藥不管用?”
麗麗立即閉嘴,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遠處。
她微微張嘴……“啊,不是說大夏的人很羞澀,很內斂的嗎?這麼多人看著,竟然抱在一起……一點兒也不羞澀啊?”
耶律泰重重的哼了一聲。
原本迎了晉王回來,能叫晉王為父親作戰,他是很高興的。
他出帳來迎的時候,還滿心歡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心裡卻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子冷水,歡喜之情都涼了。
他扭頭回了自己帳內,“待會兒父親找,說我不舒服,不過去了。”
二公子的小心思,烏拉麗麗看見了,但旁人未必知曉。
鬆漠郡王見殷岩柏當真被迎來,甚是高興。
他把殷岩柏請進自己帳內,當即就叫人牽來肥牛肥羊宰殺,要為他設宴接風洗塵。
他叫人來請耶律泰,請了幾次,耶律泰都推說不舒服,未曾露麵。
鬆漠郡王很是擔心,“經過魏姑娘紮針治療,他這兩日咳得都少了,哮音也清了很多,今日這是怎麼了?病情反複?”
“郡王不必擔心,我去看看。”魏京華痛快起身。
她看了殷岩柏一眼。
殷岩柏輕握了握她的手,對她郎朗一笑。
他來了,終於又重逢了。
她滿心歡喜,對人的防備都儘都少了。
她闊步來到耶律泰的營帳裡。
卻見耶律泰並沒有躺臥在床榻上,氣喘咳嗽。
他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矮幾後頭,看著她寫給他的“病情注意事項”,看得專注認真。
“二公子哪裡不舒服?”魏京華垂眸問道。
耶律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裡不舒服。”
魏京華皺眉,“如何不舒服?聽起來並沒有渾濁哮音啊……”
耶律泰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看著她,“你們已經成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