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給她烤肉了,在京都的時候,她說他烤的野味是她吃過最好吃,最鮮美的……
可這會兒,她卻坐在營帳裡,吃著彆的男人送來的京都小吃,一臉笑意……
大帳內的氣氛有些僵。
耶律泰反應很快,他立即起身,滿臉堆笑,“姐夫也沒吃吧,送來的多,姐夫快坐下,陪阿姐一起用飯吧。”
殷岩柏站在帳門口沒動。
從他黑沉的臉色上,不難看出,他這會兒哪有吃東西的心情,他怕是想把手裡的叉子,插到耶律泰的臉上去。
“阿姐和姐夫慢慢吃,慢慢聊,我不打擾了。”耶律泰一陣清風似得出了營帳。
卻是隨風吹進帳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好吃嗎?”殷岩柏黑著臉問。
魏京華點點頭,“糯米藕還不錯,彆的沒嘗過,坐下一起吃啊?”
“彆的男人送來的飯食,你跟我說還不錯?”殷岩柏磨牙謔謔。
魏京華看他一眼,“你非要問我。”
“你……”殷岩柏胸膛一起一伏。
他呆立了片刻,忽然提步,豁然向前。
砰的一聲,他把手裡剛烤好的麅子,野雞等物全都扔在桌案上。
“我知道了,總算知道為何我帶回來一個少年,就惹你發那麼大的脾氣了!”殷岩柏忽而坐在她對麵,認真說道。
魏京華猛地一抬頭,“你知道了?”
她還有些驚喜,某些人也不是榆木疙瘩嘛。
“你一口一個外人,他對誰來說是外人?還不是對耶律泰來說嗎?因為他是月氏人,你覺得他跟著來的目的不單純,或許就是為了給泥靡探聽消息!”
殷岩柏的話還沒說完,魏京華就低頭去吃飯了。
“耶律泰叫你一聲姐姐,怎麼沒見你那麼反感?他救了貢布,也叫你姐姐,看你的樣子卻恨不得把他的嘴給縫上似得。”殷岩柏眯眼看著她,“這區彆對待的,差彆也太大了吧?”
魏京華嗓子眼兒裡一噎,她連灌了幾口水,才把噎在喉嚨裡的東西給衝下去。
“是啊,我這人有偏見,有歧視,隻對我看的順眼的人客氣。我看不順眼的,理都懶得理。”魏京華笑著說道。
說完這話,她就不再理殷岩柏了。
任憑他道歉,他哄勸,他求饒……
她就是不理,連個眼神都欠奉。
有人曾說,男人不怕你跟他吵架,不怕你罵他,男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你對他的無視……
魏京華這般無視他,無疑狠狠傷了他的自尊心。
殷岩柏也忍無可忍的沉默下來。
“你趕他走了嗎?”魏京華吃飽以後,忽然問道。
殷岩柏表情一僵,捏了捏拳頭,“沒,沒有。”
“哦。”魏京華點了頭就去洗漱。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你必有你的理由。”
“如果我就是為了氣你呢?”
魏京華腳步一頓,狐疑的回頭看著殷岩柏,“那你試試?”
殷岩柏立時服軟,“不是不是,他哭得可憐巴巴的,說他如今已經是回不去了,若是回去必會被泥靡打死的。若是離開大營,用不了多久就得被狼給吃了。他哭得痛,兩眼都哭腫了,我還沒見過一個男孩子哭成這樣的。”
魏京華張了張嘴,一句話含在她嗓子眼兒裡,險些脫口而出……
但看殷岩柏那張理所當然,茫然無知的臉,她又懶得說了。
想起兩個人回來,竟然是共乘一騎,那少年從殷岩柏後頭跳下來……她渾身的熱氣蹭蹭往腦門兒上躥。
她自然也想起來,當初,殷岩柏受傷時,他們兩個共乘一騎的情形。
“我看他著實可憐,便想著叫耶律泰給他安排個去處。不管是打雜還是燒火做飯,叫他有條活路就是了。”殷岩柏輕歎一聲,從背後猛地抱住她,他的下巴擱在她肩頭,“大風大浪都過了,能不能不在小事上跟我置氣呀?我不怕你打我罵我,就怕你氣壞了自己。”
魏京華哼了一聲。
“叫耶律泰親自給他安排活兒,囑咐人盯著他,防著他,那麼十幾歲個少年,他能成什麼事兒?你彆擔心了。”
魏京華無語凝噎,誰說她擔心了?她根本就沒在意這些好不好?
“我知道,遇見寇七郎,又見京都裡來的人,攪動了你的情緒,似乎破壞了咱們一直以來計劃好的事兒,讓你心浮氣躁……”
“不是……”
“我已經想過了,我寫信給皇兄,叫一隻鷹給送回去,告訴他,我離開西北了,告訴他我會去的遠遠的,此生再不相見,叫他不用因為我多費心機了。”
殷岩柏說完,下巴上的胡茬在她頸窩處輕輕蹭了蹭,一副繾綣溫柔的模樣。
“去哪裡?”魏京華問。
“南下呀,不是說過了嗎,要去看看南方的小橋流水,過安靜的生活。”
魏京華咧了咧嘴,“南境沒有人認識你嗎?南境不是天子的疆域嗎?我們去了南境,不用過東躲西藏的生活嗎?”
殷岩柏被她連聲質問的說不上話。
魏京華從他懷裡轉過身來,仰臉看他,“還是你想讓咱們的孩子,也像今日的星辰一樣,猝不及防的,忽然找不到爹爹,或是找不到阿娘了?”
“咱們的……孩子?”殷岩柏重複了一遍,他的表情霎時間精彩極了,“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