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退遠了些,離紫麒麟越遠,受其影響就越小,他們連馬也不騎了,輾轉騰挪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紫麒麟仰頭,衝樹上叫了一聲,“嗷嗚!”
這次不是那威赫的吼叫,反而像是撒嬌一般。
她這麼一叫,散布在周遭的威壓立時就沒了。
月氏未能撤走的兵吏渾身一放鬆,呼呼啦啦倒了一地。
他們如脫水的魚一樣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多謝……多謝晉王!”月氏的南王屈膝朝殷岩柏跪了下來。
殷岩柏卻側身避開,“謝錯了吧?我可沒救你。”
男人臉色訕訕的,他看了看獒犬又看看魏京華。
魏京華蹭的從樹上跳下來,“紫麒麟,我們走吧。”
“你站住!”薩利忽然喝了一聲。
魏京華微微側臉,笑睨她,“還有什麼事?”
“我……我們的賬還沒算清楚!”薩利咬牙切齒。
殷岩柏眉宇間有些不耐煩。
魏京華卻頗有興致的點點頭,“那你算,我聽聽。”
“你既會醫術,為何要害我?”薩利紅著眼,提步向魏京華靠近。
魏京華嗤笑一聲,“我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敢問我何時害你了?事情不是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向泥靡要了那毒藥,想要加害與我,可惜天道昭昭,反害了你自己。”
魏京華說完,扭頭向她父親看去。
“你家女兒沒明白,請問,您聽明白了嗎?若是也不明白,不如從頭再捋?”
那男人臉色難堪至極,“已然明白……”
他僵著臉,剛剛說若是救他父女,必然報答。
這會兒殷岩柏拒絕了他的道謝,他便連道謝的話也不說了,能僵著臉點頭,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
“少說廢話!不論那藥是誰給的,究竟是不是你反吹了氣,叫那藥毒害了我?!”薩利漲紅臉忽然朝魏京華撲來。
“賊喊捉賊呀?”魏京華哼笑一聲。
殷岩柏見她動作,正要上前動手。
紫麒麟卻猛地往她麵前一竄……
薩利不防備,腳底下被絆了一下。
“噗嗵……”一聲,她結結實實的摔趴在魏京華麵前。
臉麵朝下,鼻血都奔湧出來。
“給我回來!”南王黑著臉嗬斥道。
他身邊還有三兩個未曾背叛他的親衛,但這會兒一個個被泥靡傷的不輕,他看了一圈,竟沒有一個得用之人。
他隻好親自上前,一把鉗住薩利的肩,把她拽了回來,“你要臉還是要命?”
薩利張嘴要說。
他又來一句,“臉已經沒了,命也不要了是不是?仇也不報了?”
薩利渾身一僵,血紅色溢滿眼眶。
她狠狠看著殷岩柏與魏京華。
南王甩了她一把,將她擋在自己身後,“今日多謝二位,及神獸救命之恩!大恩謹記在心!晉王與這位姑娘,若有用得著的地方,隻管開口!”
他遲疑片刻,忽然取下自己手上扳指。
他雙手奉著扳指,躬身舉過頭頂,“請晉王笑納,此為信物。”
“爹!你瘋了!”薩利在他背後尖叫。
殷岩柏看了看,卻沒接。
“請晉王笑納,晉王若是不拿,便是今夜不打算放我等活命了……”南王語氣沉沉。
他這話是說給薩利聽的。
薩利看起來機靈,一個人就敢闖到契丹的地界兒上來。
此時看來,卻是有勇無謀,機靈全都沒用在正地兒上。
“爹……”
“再不閉嘴,我就當沒生過你!你惹禍還不夠嗎?今天非得所有人都陪你死在這兒,你才甘心?”南王厲聲罵道。
從一開始到現在,這是他罵的最重的一句話了。
薩利怔了怔,閉上嘴,再不開口。
“求晉王笑納……”南王身子已經弓成了九十度。
他忽而靈機一動,轉身將扳指俸給魏京華。
“算了,我收下吧,你彆為難她,她心軟,又不會拒絕人。”殷岩柏伸手把魏京華護在懷裡,伸手接過男人奉上的扳指。
“你猜的不錯,我原本不打算放過你們,今夜你們都可以歇在這裡了。”
殷岩柏嗬的笑了一聲。
南王等人不由打了個寒顫,這一歇,就是一輩子了……
“作為父親,若不管教好兒女,真是人生一大禍患。”殷岩柏語氣嘲弄。
“是是,今日得蒙大恩,僥幸回去,必定嚴加管教。”南王悶聲說道。
“要不要嚴加管教家中子女,是你自己的事兒,今日這事兒嘛,你可以走,她不行。”殷岩柏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