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也不曉得多少弓弦已經拉開,正對準了他們。
她低低的哼了一聲,站在他背後。
“走。”殷岩柏下令。
周圍的侍衛圍成一圈,像一個人肉防護盾,護著兩人一直在圈子的中心位置,急速的向大門口掠去。
魏京華看不清楚,卻能聽見嗖嗖嗖……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這些侍衛的功夫極好,箭矢的速度甚快,他們格擋的速度也不慢。
劈劈啪啪……許多的箭矢被他們當下,簌簌落地,像是偌大的雨點或是冰雹密集的砸在窗戶上。
但時不時的也有悶哼之聲。
全身而退,無一受傷,是不可能的。
他們隻能力求把傷害降到最低,且護住關鍵人物。
眼看從牢獄門口,到大門口已經跑過了一半的距離。
卻忽聽一聲,“衝啊——”亂聲四起。
四周黑漆漆的,魏京華什麼都瞧不清楚。
彼此都沒有點燈,牢周遭的火把也都被刻意的熄了。
隻能借著月光,影影綽綽的看見無數的刀光劍影。
卻是不見羽箭飛射而來了。
“打起來了?”魏京華往自己周圍看了看,護著她和殷岩柏的侍衛們有受傷的,但還好,都還能站著喘氣兒。
打鬥的聲音非常激烈,卻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援軍到了。”殷岩柏眯眼四顧。
魏京華一愣,“是寇九娘回來了嗎?”
“末將救駕來遲!”寇悅心大喊一聲,疾步向他們跑來。
她身後有一行人,都舉著火把,這才把院子裡照亮,院子裡的情形也看的清楚了。
魏京華嘖嘖道,“府尹下本錢好大,竟然募集了這麼多人在這裡要暗殺朕。”
“恭請陛下回宮!”寇悅心道,“這裡的紛亂交給末將等人即可。”
“契丹人也來了?”殷岩柏倒是眼尖得很。
寇悅心臉上有些訕訕的,“回……回去再向陛下解釋吧?”
魏京華想了想,“也好。”
她瞧見殷岩柏脖子上都起了一層的疙瘩,又紅又大。
他可能真的不是意識覺得癢,而是真的怕這些小蟲子。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他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強悍的體質竟然對虱子、跳蚤過於敏感。
魏京華哭笑不得,隻能慶幸他們沒在牢獄裡呆太久。
魏京華乘著馬車,返回宮中,把京兆府大牢的亂子扔在了背後。
回到宮中之後,她就與殷岩柏各自去沐浴。
怎麼叫各自去沐浴呢……殷岩柏原是想一起的,反正都要洗嘛。
“你不怕蟲子跑到我身上了?”魏京華問他。
殷岩柏聞言色變,竟比在牢獄外頭還緊張。
他當即不再多言,老老實實的自己去洗了。
魏京華身上沒有填什麼疙瘩,隻是被熏久了,衣服上頭上,多少有些腐朽之氣叫人不喜。
她用皂豆打了身上,頭發也用皂角洗了,還抹了桂花頭油,身上的氣味就芳香宜人了。
她略微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你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兒?”魏京華一身寬大的家居衣裳。
月白色的袍子,袖口衣領,都用金銀絲線繡了龍鳳。並不紮眼的顏色,卻低調而奢華。
她如今的氣質也越來越沉澱的從容,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勢,反倒襯得她似乎就該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寇悅心一時沒著急開口,卻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女帝,看走了神兒。
“回神!”魏京華喊她,“說話。”
寇悅心吸了口氣,左右一看,卻不見殷岩柏。
“晉王爺不用一起聽聽嗎?”寇悅心問道。
誰不知道,雖是女帝坐龍椅,但晉王爺卻是攝政之王。
“他啊?”魏京華懶懶看向一旁的女官海桐,“晉王還在沐浴嗎?”
“是,已經換了三次水了……怕不是要洗掉一層皮下來?”海桐小聲嘀咕。
“他不在也一樣,你說你的。”魏京華衝寇悅心點了下頭。
“這季顯是行走西域的大商賈,他祖上有鐵礦,產鐵量非常豐富,西域諸部,有一半以上的鐵量,是他們家供應的。”寇悅心說道,“如今陛下商議通邊之策,鼓勵邊貿,季家看到了其中商機,想要借機打入大夏的市場,所以帶了大量的資金,來了大夏,西市有一半的商鋪,都是他們家買下再對外租賃的。”
“巨賈啊?”魏京華坐正了身子,“那怎麼就生出那麼一個不肖子?”
寇悅心看了她一眼,無奈道,“可能專顧做生意,就忽略了教養孩子吧?他們是剛來京都不久,所以對京都的勢力不十分清楚。季顯的爹為人圓滑,很懂得低調做人。隻是季顯……逍遙跋扈慣了。”
“聽說季顯死了?”魏京華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