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立刻拿著筆記本開始記錄。
軍醫都有點激動了,還想著要說點什麼,團長拉了拉他的胳膊,然後擠了擠眼睛,意思是,你說個錘子,你說的,和張部自己看的能一樣嗎?
也不知道軍醫懂了沒有,不過他張開的嘴又閉了起來。
接著張凡看向傷員:“小夥子,恢複要主動,但不能心急。聽醫生的話,慢慢活動腳趾,像這樣……”他親自做了個簡單的踝泵動作示範,“有利於消腫,好得快。”
二床,小王,20歲,巡邏時滑墜,右側第5、6肋骨疑似骨裂,多處軟組織挫傷。
“呼吸疼嗎?咳嗽呢?”張凡問得很仔細。他示意小張慢慢深呼吸,耳朵幾乎貼在對方胸壁上聽呼吸音,手指輕輕地沿著肋骨走行按壓。
“呼吸音清晰,沒有撚發感,氣胸應該排除了。痛點很局限,就是這裡……”張凡指向了第五肋間隙,“骨裂的可能性大。胸帶固定得不錯,但要教會他有效咳嗽排痰的方法,預防肺部感染。止痛藥要用足,讓他能好好休息、敢咳嗽。”
他轉頭對軍醫強調:“在高原,肺部並發症是隱形殺手,尤其對於肋骨損傷的病人,要格外警惕。”
三床,21歲,雙足凍傷(II度)。
這是張凡最關注的。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的紗布,露出那雙紅腫、伴有大小不等水皰、部分區域顏色發暗的腳。衛生站的條件有限,用的是茶素的凍傷膏和保溫措施。
張凡的表情凝重了些,他湊近仔細觀察水皰的形狀、基底的顏色,輕輕觸摸周圍皮膚的溫度和彈性。
“水皰要保護好,儘量不要弄破,大的可以用無菌針頭低位抽液,但皰皮要保留。目前看沒有明顯的壞死跡象。”
他鬆了口氣,對站長說:“如果有條件,最好能加上高壓氧治療,對改善微循環、減輕組織水腫、促進愈合非常有幫助。
如果後送不方便,一定要加強保暖,但切忌直接烤火或用雪搓!每天都要仔細觀察趾端顏色、溫度和感覺的變化,警惕病情進展。”
他看向傷員:“小夥子,凍傷恢複慢,要有耐心。感覺怎麼樣?腳趾頭能稍微動一動嗎?”小王有些靦腆地說:“有點麻,有點脹,動起來費勁。”張凡鼓勵道:“費勁也要試著輕輕活動,促進血液流動。你很勇敢,堅持住,會好起來的。”
說實話,這群小夥子,放在城市裡,和大學生的歲數差不多,在城市他們還可以說是孩子,但在這裡,他們已經是防禦國家邊防的戰士了。
查了一次房,進入辦公室後,張凡這才詢問道:“在防凍霜方麵,你們都是最權威的,現在可以說說這個防凍霜到底好用不好用。
有一說一,大家沒必要遮遮掩掩。”
“防凍效果是不錯的,比以前發的好,巡邏站崗的時候用,是真的好。但回到營地就有點油膩了。
尤其是進了營房,溫度一上來,就感覺像是貼在臉上的豬油要化了一樣往下滴油。
如果需要緊急出動,在室內不塗抹第二遍,出去的時候,防凍效果就不行了。”
張凡一邊聽一邊記錄。
用個不要臉的話來說,這要是放在醫院裡,這都是要花錢買的,這其實就是所謂的臨床數據。
部隊使用的這個防凍霜和市場上買的不一樣,市場上的主打的就是吸收,而這邊的主打的就是不吸收。
現在問題出來了,彆看好像二次塗抹也不用多久時間,但這是部隊。
一個兩個的都開始說優點說缺點,張凡和王紅他們不停的記錄著。
張凡一邊記錄,一邊埋怨李存厚這個貨。
這家夥就是個宅男,他要是能早點來部隊看看,哪有這樣的事情。
“還有什麼嗎?”
軍醫這個時候舉了舉手。
“嗯,你說。”
“張部,我們現在還有個問題,就是巡邊或者任務出現外傷的時候,輔料是個大問題。
這地方溫度最低的時候能有零下四十多度。輔料被血水浸泡冷凍後,徹底就沒有功能了,就和鐵皮一樣。
止血功能是加強了,但也會導致二次損傷。
我就想問問,咱們有沒有什麼抗凍之類的輔料嗎?”
張凡聽完,點了點頭。
這不就是需求嗎?這是正兒八經的需求,現在國家在研發方麵投入力度很大,但有太多太多的專家,脫離一線太久太久了。
真正一線需求的是什麼他都不知道。
“我記住了,這個事情,我回去以後問一問,不管有沒有,都會給你一個答複。你乾的不錯,能關注到細小的點,這就是一個醫生最好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