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暈是在將近中午準時回來的,因為上午朝暈不在,他又在家,餘紈也沒敢呆,估計還要過會兒才會來做飯。
隻有他們兩個,王叔,還有一個嘟嘟。
她剛剛開門,書房裡的薄顧就聽見了她得意的笑聲“哈哈!嘟嘟,你還是慢我一步,你輸給我三顆狗糧。”
“汪汪!”
薄顧有時是真的覺得有趣,為什麼一個人可以變化這麼大?
想起來第一天見朝暈的時候,她還是怯怯諾諾的,如今卻都可以稱之為肆無忌憚了。
她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就比如她剛才說的話,做的事。
和嘟嘟比賽跑步也就算了,獎勵居然是狗糧。
她要狗糧做什麼?
薄顧笑著搖搖頭,輪椅停在書房門前,他打開門出去,被外麵晃眼的陽光刺了一眼。
原來,今天太陽這麼好啊。
朝暈一眼就看到薄顧了,她衝他挑眉笑,對著他曲起胳膊,雙手握拳。
薄顧一開始沒明白,愣了足足半分鐘之後,才反應過來朝暈在模仿“?(?ˊ?ˋ)?”。
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隻能輕輕歎一口氣,很成熟地轉移話題“好玩嗎?”
朝暈立刻回答到“超級好玩!”
她眉眼間熨帖著澆不滅的熱情與活力,一邊給嘟嘟準備午餐,一邊喋喋不休地說“有好多我都沒有來得及給你拍,比如嘟嘟和另外一隻小狗比賽接飛盤,他自己直接飛到了小河裡!”
嘟嘟身上有點濕,蹭著薄顧的褲管,好像是在懇求薄顧不要因為自己太笨而把自己拋棄。
薄顧的笑容又擴大了兩分,讓他清俊的麵容終於不是那麼蒼白了,反而有些活氣在。
從前的他,是被釘在輪椅上的蝴蝶標本,是葬禮上的經幡。
現在的他,更像是攢力等一場輪回雨的麥種,是飛揚起時也想要碰到太陽的塵埃。
他順著嘟嘟的毛發,輕聲道“聽起來,確實很好玩。”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朝暈的被動一樣,她“唰”得回過頭,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很好玩!你下午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呀?”
薄顧手指的關節又是一卡,動也動不了了。
他的唇再次抿成了一條直線,但是這次,他沒有一下子就脫口而出拒絕的話了。
他抬起眼眸,望向了窗外被空中灰塵切割得細碎的光線,睫毛顫動了幾下“……你們,不是剛剛才出去過嗎?”
言外之意是,不要因為我勉強出去。
朝暈卻直接擺了擺手“沒有呀,嘟嘟和那隻小狗約好了,他們下午還要再戰!”
她輕快地跑到他身邊,彎下腰,他眼前的景色就從她穿著的鵝黃花衣變成了她清麗的一張小臉。
她又因為他而彎腰,因為他而放緩了嗓音“薄顧,你下午要和我們一起出去嗎?”
當彆人俯視薄顧時,反而會被他打斷骨頭,砍掉輕慢,隻能跪倒在地,一生匍匐。
但是,現在有人要和他平視,他卻又要逃了似的躲開,他垂下眼瞼,薄薄的眼皮隨著緊張轉動的眼睛而微微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