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過後就是周末了,宿岐也有休假日,畢竟嚴格來說它並不算是真正的管家——這個稱號隻是一個噱頭。
在工作日時,宿岐是住在洛家的,休假日時則是回自己家,在他周六上午走之前,朝暈不死心地問他好幾遍他家在什麼地方,宿岐每次都很有距離感地吐字:“無可奉告。”
朝暈發怒:“小牌大耍!”
宿岐:“嗯。”
“給我做頓意麵再走。”
“嗯。”
宿岐家在郊區,平層,也不大,一個人住有些闊兩個人住有些窄的麵積,正前方是一片藍汪汪的湖,一眼看去的時候,會覺得像海。
他在家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吃飯、看書、鍛煉、發呆,總共就這麼幾件事情,被他翻來覆去地做,翻來覆去地嚼,直到味如嚼蠟。
除了工作以外,也不會有人問他冷不冷,無聊不無聊,再說的話,也不會有人問他有沒有活著——
說起來,也有一個。
算得上是他孤兒院裡唯一的一個玩伴,隻不過在他獨身一人去上大學、在成家工作之後,他們兩個就很少再有聯係了,偶爾發個短信問候一下,其餘的也隻有一潭死水。
他們都不知道彼此在做什麼,在哪裡,肉眼看不見的電波給他們兩個人拉上了線,打上了結。
不過大多時候,宿岐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這空蕩、死寂、鬼綠的房子裡一個人呆著,哪天真的吊死在這裡麵,估計也不會有人發現。
腦海裡麻木地過著這些字眼,他吐出一口煙圈,檀香氣的霧布也沒能把他深邃冷硬的五官磨軟,反而更顯幾分孤冷。
還要再等一個月啊。
他噙著煙,脖頸往後一仰,闔上眸子,又厭倦地把這個數字在腦海裡滾了滾。
還有一個月才能死啊——
像是要中斷他的這種想法,貼著大理石桌麵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在死靜的空氣裡尤為刺耳。
一下不夠,接二連三的又是好幾聲震動,宿岐這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應該是顧家的事。
想到這個姓氏,宿岐就厭煩地擰起了眉——
但是這種厭煩,根本不能稱之為痛恨,反倒像是一種怨,怨它生出太多事端,怨它讓他不得不走上報複的這條路,怨它扼殺了他生命中的可能和不可能。
唯獨讓人分不清的是,到底是在怨它讓他活不了,還是在怨它推遲了他的死亡。
他睜開眼,被黑泡的森冷的手抓起手機、開機,查看信息——
白刺刺的屏幕光是房間裡麵唯一的光亮,連冷冰冰的字也是光的一部分,把一方天地給照亮。
“喂,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照片][照片][照片]
“我今天晚上要去參加一個宴會哦~這個造型可是我自己找人做的,我的審美可真是無敵到讓人害怕啊![黃豆捂臉驚恐]X5”
哪怕現在看到的是縮圖,宿岐也能大致看出身著一條香檳色長裙的女孩兒神氣揚揚地對著鏡子拍照,精神奕奕,像是剛剛結出來的一顆檸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