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冰冰的字中抽離意識,宿岐還是沒能有清醒的神誌。
他為什麼要開門?為什麼要見她?
應該裝傻充愣,應該裝死,讓她不要一撞南牆不回頭,要讓她知道人各有命。
但是因為一封信而受了重創的心,幾乎要溺死在逼仄與幽暗之中時,明媚的、柔軟的呼喚又讓心臟淌著血,匍匐著往門爬去。
人的本能,還是想要求生——
還是想要見見太陽。
宿岐迷茫地看著她,整個人像是要碎了一般,拿著信的手抖了又抖,忽然低聲道:“看不懂。”
他用儘所有力氣把信紙往上抬了幾個度,低語像嗚咽的稚童發出來的:“信,看不懂。”
身後砸起細密密的雨絲來,朝暈回過神,回頭看了一眼,拿著手裡的盒子,往宿岐那裡逼近,嗓音是如花瓣般的柔和:“我們先進去好嗎?外麵要下雨了。”
他破碎地、呆愣地往後退一步,朝暈終於進了屋,關上門,這才聞到了濃鬱的、檀香氣的煙草味,如雲團一般擠滿了每個角落。
他原來還抽煙嗎?
到底怎麼了?抽這麼多?
朝暈試探著拉上他的手,帶他坐上沙發,小心翼翼地和他說話:“看不懂信嗎?”
“那我來給你念,好嗎?”
她再次試探性地去抽他指尖的信封,輕而易舉就抽了出來,像是偷走了他身體裡的一縷風。
她看著這封信,一字一字地念出來——
“宿岐,現在應該這麼叫你吧?哈哈,之前還在叫編號呢,我是小胖,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朝暈猛地瞪大眼,嗓子失聲了一瞬,然而很快就穩住心緒,繼續緩緩柔柔地念,念一場離彆:“患癌這段日子,真的不好熬,又疼又難治,後來乾脆就不治了,趁最後一段時間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之前沒怎麼聯係過,每次聯係都是在問你的地址,你怎麼也不說,好不容易問出來了,就寫封信給你。”
“在護苗孤兒院的時候,咱倆老是一起被欺負,院長也跟著一起欺負我們。你自己挨欺負不吭不響,我被欺負了你就打人家,嘿,你傻不傻?我在送外賣被罵的時候,還真挺想讓你再替我出頭嘞!”
不知不覺,淚水慢慢上湧,有一滴、兩滴砸下來,和信紙上快要乾涸的淚痕重疊,也有一滴、兩滴砸下去,在黑色的褲管上,留下濡濕的痕跡。
朝暈還在慢慢地念,偶然幾聲哽咽也不礙事,直到最後——
“兄弟,你還和說什麼,過段時間就給我打一筆錢,之後就不要聯係你了,聯係不到。你裝什麼啊?你還能死了不成?你放心吧,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你比我聰明多了,長的也好,你肯定過得比我好,放心吧!不用打,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你留著自己花!真想為我好,多給我燒點紙錢就行≡ω≡!兄弟!再會了!”
悲傷的河流倒歇,化成了綿綿不絕的暴雨,災禍如鐵,淨往一些人身上奔,轟轟烈烈地砸了個頭破血流,如夢方醒。
他哪裡是讀不懂。
他是接受不了,沒辦法接受不該死的人死了,那麼熱愛生活的一個人,在應該死的人之前死了。
前幾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獨自傷懷,甚至有模仿清高文人直接出世不再過問世俗人間的想法!
結果這一陣子約稿直接乾了1k塊錢出去沒錢了|???寶子們我挨了世俗的打乖乖回來了?(??????
我最近在調整文風,精簡文字,努力進步,爭取讓大家看到我能寫出的最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