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輕蔑地上下打量梵融,陰陽怪氣道:“廚師——做你的飯吧。”
梵融還是愣在原地,單單是從他的眼神來看,就能判斷出來他現在在經曆一場靈魂大地震。
柯柏覺得心情無比舒暢,他打開門,走過去,在他沒注意到的瞬間,梵融就轉身麵向他,表情沒變,溫聲細語道:“記得關門,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打雜的。”
反應過來的時候剛剛關上門的柯柏:?
謝謝?為啥要和他道謝?這蠢比到底聽懂沒有?
而且為啥還是打雜的??他真搞不清楚這鴨子到底是不是嘲諷啊喂!
另一邊,柯柏剛走,梵融就自顧自地坐上自己的椅子,看著這個自己到現在也很少坐的沙發,突然抱著頭垂首,把自己蜷成一個刺蝟。
嘟嘟擔心地跑過來,用尾巴蹭他的腳踝,他彎腰把它抱在懷裡,但是眼睛還是沒有焦距地盯著沙發。
一切都想通了,包括“鴨子”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也被他從腦子的某個角落翻出來了。
怪不得總覺得哪裡奇怪,也怪他不識多少字,更沒多少見識,自己還那麼蠢地以廚師的頭銜在這裡混吃混喝了兩個月之久。
……所以,她那天去那家店,為的也是那種事,找的也是那種人。
……所以,他要怎麼辦?
梵融總是亮晶晶的瞳孔裡一片黑寂,但是仔細一看,不可計數的恐慌與驚懼如千萬隻蝴蝶扇動雙翼。
她要找的是那種人的話,他要怎麼辦?他這種毫無價值的人,會被丟掉嗎?
…不要丟掉。
不要丟掉。
不要。
——
朝暈晚上回家的時候,給梵融買了一全套做飯小玩具,也給嘟嘟買了一個玩具。
但是梵融的反應有點奇怪,他接下玩具,眼裡還是閃爍著熟悉的光,可是笑容僵硬到了誇張的地步,輕聲說:“謝謝…謝謝…”
後麵應該還有話,但是他說不出口,頭上都憋出汗了,等朝暈皺眉問他怎麼了時,又慌裡慌張地說沒事,讓她去吃飯。
在吃飯的過程中,他的表情奇怪,坐姿也奇怪,語氣奇怪,說的話更奇怪,最後隻能用這幾個字形容:笨拙的諂媚。
朝暈覺得他一定心裡藏著什麼事,但是她不是一個會坐下談心的人,就在去健身房之前撂下了一句話:“你自己好好想想一會兒要和我說什麼,今天一過,明天我就不會聽了。”
說罷,她轉身去了健身房,梵融一個人發著愣坐著,眼睫輕顫,破碎的光聚成了一大滴水在上麵。
隻是過了一分鐘,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站起來,握緊了拳頭,不管心跳得多麼厲害,還是義無反顧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