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暈的手鐵鉗般扣住桑霽執劍的腕骨,隨著一聲暴嗬,長劍就著交疊的手勢悍然劈出,烈火燒斷骨頭的聲音響徹大殿。
一顆頭顱飛旋而起,血雨噴濺。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00。】
大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一切結束、湮滅。
眾人望著大殿中央兩個血人,遲遲地說不出話。
朝暈跪坐在地,把懷裡的桑霽抱得很緊,很緊。
“朝暈——”桑霽唇畔不斷溢出血跡,他艱難地喘了口氣,強自笑道:“醒的這麼快?”
“在聽你說了一半話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對了,沒再聞桃花香,”她下巴抵著他的發頂,安靜說到:“恨你,隻給我看了一場桃花,也沒讓我看開心。”
桑霽隻覺得渾身散架一樣的疼,他感受得到血液在迅速流失,頭偏向朝暈懷裡,像在取暖,字句依舊溫潤,笑說:“謝謝你,師妹——”
“朝暈。”
朝暈突然細細顫抖起來,桑霽慢慢地意識到她在哭,顫顫巍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艱難地舉起血淋淋的手,摸索著拭去她的一滴淚。
明明平日裡那麼跳脫,哭起來反而這麼安靜。
他無聲地扯唇,如今隻有眼睛能動,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又慢慢移動到眼前正燃燒的一張紙,認出來了上麵畫著的兩個火柴人的一瞬間,畫便化成了灰燼。
他現在一定比火柴人還難看,他的臉一定很醜,龍角也很醜。
應該有風,他聽到了朝暈頭上的鈴鐺被吹動了。
又轉著眼眸看向那把傷痕累累的劍,上麵的水晶吊墜碎了一地,隻剩下殘骸。
他的心理防線猝不及防地被擊破,山崩海嘯般的劇痛難過洶湧而來。
桑霽突然痛苦地一皺眉,嗓音帶上了哭腔:“朝暈,我好痛,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想看你,我想再見見你。”
朝暈把他抱得更緊,眼淚無聲地、崩潰地流,她不停地撫摸他的臉頰,顫著聲音,柔聲道:“不痛了,不痛了,馬上就不痛了。”
沒人回答她,死一樣的寂靜。
點點金光從他身上四散,朝暈感受得到他越來越輕,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體變得透明,那光像螢火,像塵土,什麼都沒給她留下。
什麼都沒留下。
她垂下頭,無力地撐著自己的身體,殘魂一般。
大殿上慢慢響起低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悲慟的嚎啕大哭。
————
下了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外麵的攤販見到了一個千裡迢迢趕來拜師天璣宗的外地人,原本還在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起五年前那場舉陸震驚的天璣宗事變,雪一下大就不說了,都收了東西回家。
有人見那個賣糖葫蘆的還在那兒呆呆地坐著,過去勸她回家,朝暈塞給他們糖葫蘆,讓他們先回去,自己再坐一會兒。
隻剩下她一個人。
糖葫蘆架上的糖葫蘆都被雪給蓋住了,她也不在意,摸著懷裡的雪絨和幾隻兔子,捧腮望著漫天的雪。
銀裝素裹,萬裡冰封,隻有雪落下的聲音,像洄雪殿似的。
有人自後踏雪而來,有瓊破玉碎聲,站在她身後便停了。
朝暈頭也不回,懶懶道:“一支糖葫蘆一錠金子,愛買不買。”
來人輕笑,笑聲比滿天落雪動人,他柔聲道:“我是來找我的鱗片的。”
朝暈身子驟僵,過電似的麻了一下,慢慢地轉過身,光風霽月的玉人兒一席月袍,正彎著眸,衝她淺笑,清絕無雙。
“還來找我的師妹。”
“我的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