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撰覺得,朝暈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好像不會發脾氣,也不會冷臉,永遠氣定神閒,沒什麼事掛在心上似的,這也讓他越發好奇,她眉宇間總是不散的那抹冷,到底是因為什麼。
而這兩天,談撰也發現她總是頻繁地接掛電話。他判斷出來來電人是一個很壞的人,因為好脾氣的朝暈在接聽電話五秒之後臉色就變得很差,然後立即掛斷。
後來這個壞人就鍥而不舍地一直打,中間朝暈試圖和對方講道理,但是無法溝通,於是隻能再掛,甚至拉黑,但是對方又會換著手機號輪番轟炸。
談撰觀察了半天,問:“他是賣手機號的嗎?”
朝暈原本在生氣,又被他逗笑了,聳了聳肩:“專門給我準備的。”
談撰一癟眉,不知道在想什麼,朝暈那邊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這次她忍無可忍,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
她把門關上了,外麵的人什麼也聽不見,但是模模糊糊的聽得出她刻意壓低的嗓音裡蘊含的怒氣。
談撰沒見過朝暈這樣——雖然他其實沒見過朝暈多少麵,但是他覺得她不應該這麼生氣,應該開開心心的。
他把視線轉移到一臉擔憂的汪涵身上,雖然心裡並不很想和她講話,但是這回也按耐下了那點心氣,禮貌發問:“你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嗎?”
汪涵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暈姐都不和我們說不好的事。我隻知道她和家裡人關係很差。”
談撰幾乎是一瞬間判斷出來了:朝暈的父母很不懂事,很不聽話,很不孝順。
不然,能是朝暈的錯嗎?
他和汪涵道了謝,低頭畫畫,一邊畫畫一邊思考一會兒要怎麼樣安慰他的好朋友。
事與願違,他還沒有想好對策,衛生間的門就開了,朝暈走出來,容色說不上是憤怒,但是很冷,冷得讓人一個哆嗦。
談撰絞儘腦汁想出來的那些安慰的話一下子哽住了,斟酌半晌,最後隻能小聲問一句:“你還好嗎?”
朝暈看向他,勉強笑了下:“還好。”
她衝汪涵招了招手,等人站在麵前的時候順手把汪涵歪掉的卡子給彆正,語氣平靜而溫和:“我自己出去散散心,店裡的事拜托你們了。”
汪涵忙不迭地點頭,讓朝暈不要把彆人說的話放在心上。
朝暈但笑不語,拍了拍她的頭,走的時候沒有和談撰說話。
甚至算是刻意避開他了。
當然,這是談撰自己一個人的想法,沒人覺得她是故意不和他說話的。
她清挺消瘦的身影越走越遠,帶著霧蒙蒙的冷氣,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一個人——隻有一個人,像要奔向淒涼的落日晚霞。
談撰突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聲響把汪涵嚇了一跳,她回頭就見男人利落快速地收起自己的物品,背上自己的包要離開。
她看了眼時間,疑惑問:“現在就走嗎?”
談撰目視前方:“我要去找她。”
汪涵愣了下,懵了,勸道:“暈姐嗎?還是不要吧,她更喜歡獨處,也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暈姐很厲害的。”
談撰停下,終於回頭看她,眼睛是冒著火的火爐:“難過的人怎麼會不需要人陪?”
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和表情都堅定得像要奔赴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