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真如此說?!”
沈緒琛本要拒絕,可聽到最後一句,微怔了下,因為抓捕三個元凶,對如今城東形勢極為了解,再聯想到傅壽鬆、邱益之兩人言辭、表情,略作沉吟,就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
莊瑾心中一轉,也是明白了:‘傅壽鬆、邱益之兩人,作為城東勢力的庇護傘,吃拿最大一份,如今龔楚、歐文仲、邱同祥三人斬首,這種事情是必須要出麵的……不然,名聲就壞了,供奉圈子混不下去,以後下麵更是沒人敢跟著他們,會成為光杆司令。’
‘可如今形勢下,傅壽鬆、邱益之兩人強行出頭,不怕家主沈先鴻理解為冥頑不化,鐵拳收拾?尤其是在之前的表決中剛剛給他們上了一課,給了個警告,還如此不識時務,很容易將自己都搭進去。’
這不出頭不行,出頭也不行,傅壽鬆、邱益之兩人就想出一個騷操作:象征性出頭,並一石二鳥,在如今城東形勢無力回天的大背景下,體麵退場。
——傅壽鬆、邱益之給下麵庇護,下麵給他們二人上供,這種關係是雙方的,不是過家家,你說不玩就不玩了,彼此有著義務……還有,這兩人就是想不玩了,想投,也需要家主沈先鴻認可,交出投名狀。
於是,傅壽鬆、邱益之得知消息,商量之後,都沒直接過來刑場,而是直接去本部,找到家主沈先鴻,表示投誠,服輸、認栽,提出比鬥,也不過是做給下麵人看,說是贏了如何、輸了如何,此戰邱益之其實是許敗不許勝。
‘邱益之敗了,結果沒有改變,三個元凶仍是被斬首……這般,傅壽鬆、邱益之兩位供奉,努力後失敗,也是全了麵子,在下麵人麵前保住遮羞布;城東其他中上層看到,最上麵兩位供奉出麵都是無用,也會打掉幻想,意識到窮途末路、大勢已去,減小城東之事後續阻力。’
更直白些說,這是傅壽鬆、邱益之在保住臉麵的同時,以自身作筏子,給沈先鴻賣好,這也是沈先鴻答應的原因。
這其中的彎彎繞,如傅壽鬆、邱益之帶來的那三人的長輩,身在局中,如今還沒看明白,莊瑾旁觀者清,卻是很快就理順了。
“家主此話,也是為了莊供奉好,莊供奉突破通脈兩月,需要一場戰鬥證明自己……莊供奉天賦異稟,在比鬥中也未嘗會輸,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傅壽鬆說著這些,與莊瑾眼神交流,肯定了他種種所想:“並且,莊供奉答應比鬥,也是給了這三人一個活命的機會,我在這裡保證,隻要莊供奉答應比鬥,無論輸贏如何,後續他們長輩都不會再為今日莊供奉所為記恨。”
他看著莊瑾,最後又是道:“莊供奉若是同意比鬥,無論輸贏如何,我與邱供奉二人都欠八公子、莊供奉一個人情。”
邱益之聽聞這話,臉色難看,卻也是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沈緒琛並未開口,而是看向莊瑾,意思是由莊瑾決定。
他知道:這事自己做不了主,也不可能代為做主,一切都要看莊瑾意見,個人意願。
‘家主沈先鴻說出那話,態度明顯是傾向答應的,我若是拒絕,難免小小駁了麵子……當然,也可以裝糊塗,假裝沒領會這些,不過家主沈先鴻是那種隻做不說的人,我真如此做了,恐怕會在這又一次的無形考察中失了印象分,觀感大減。’
‘這些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我若是拒絕比鬥,也會扼殺龔楚三人最後一絲希望,將他們、以及身後長輩的仇恨儘數拉到自己身上。’
莊瑾倒不是怕這點,隻是覺得冤枉:自己隻是來幫個場子,就將仇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這算怎麼回事啊?
‘答應比鬥,有著家主沈先鴻背書,這場比鬥,邱益之隻能輸,不能贏,我乃是有贏無輸……’
不然,傅壽鬆、邱益之這兩人,就是耍弄、打臉沈先鴻,後果極為嚴重,他們自己都要搭進去。
‘說白了,不過打一場表演賽,基本沒什麼風險,對我來說,也的確是好事:可以減輕龔楚三人以及背後長輩、乃至整個城東勢力的記恨,拿到傅壽鬆、邱益之兩人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同時也是展示實力……’
他正衡量著利弊。
這時,傅壽鬆、邱益之兩人身後,一個身穿白袍、肩上繡有六紋的白發老者神色間露出一抹不耐:“莊供奉,年輕人要有魄力,莫要畏畏縮縮,畏首畏尾,失了朝氣……”
這是三個元凶之一龔楚身後的長輩,十二經武者,孫明弼曾說過的那種老人家,看去七老八十,頭發花白。
莊瑾聞言,淡淡看去此人一眼,沒有說話。
意思很明顯:我們供奉談話,有你插嘴的份麼?回上你一個字,都是平白失了身份!
這老者自然明白莊瑾意思,感覺受到莫大侮辱,老臉青紅交加,顫顫巍巍指著莊瑾,又想說什麼。
這時,傅壽鬆冷哼一聲,投過去一個陰冷眼神,讓這老者頓時激靈靈清醒,想到對方為人,看著和善,實則是個笑麵虎,其手段……頓時恐懼閉嘴。
他這又轉過頭,看向莊瑾笑嗬嗬道:“莊供奉可慢慢考慮,不急!不急!”
“不用了,就如傅供奉所說,我和邱供奉比鬥一場吧!”莊瑾看向邱益之,答應下來。
……
確定比鬥,龔楚、歐文仲、邱同祥三個元凶暫時被拉下刑場,此時三人眼中都是浮現出希望,將這場比鬥,視作了救命稻草。
傅壽鬆、邱益之帶來的其他三人的長輩,也以為傅壽鬆、邱益之兩人是真心想要救人,紛紛激動,以為自家後輩有救了。
孰不知,這場比鬥,不過是一場邱益之與莊瑾心照不宣的作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