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領導點頭：“好，下一個，贛省的代表來說說。”
闕總：“贛省的離子型稀土礦雖已探明儲量豐富，但是實際開采量有限。因為堆浸法等工藝，雖然成本較低，但回收率低、酸耗高、且產生大量氨氮廢水，環境汙染嚴重。”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投入了大量的資金，進行技術研發和升級改造。比如嘗試運用北方某研究所的P507萃取體係，但工業化推廣滯後。牛廳長說的一些情況，在我們贛省也存在。有很多鄉鎮企業分散開采，沒辦法統一規劃。而且山體滑坡和土壤酸化的生態修複成本高昂。所以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見到明顯的成效。”
環保局的人說：“我們前一陣子，跟隨專家們走了一圈，發現犧牲環境換取產品的代價很沉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要想辦法扭轉這個局麵。”
內蒙的企業立刻說：“單一稀土價格從三年前的12萬美元/噸暴跌至今年的3萬多美刀/噸，氯化稀土出口價僅為國際市場的1/3。這種‘用資源換外彙’的模式，讓我們這種全球最大供應國，卻不能掌握定價權。真的不值得。究其原因就是無序競爭和多頭出口，導致自己人相互壓價。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其實是在暗諷湘省和贛省禁止私人開采稀土礦的措施不夠有效，或許壓根就沒用力。
闕總冷笑：“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開采的是輕型稀土。這樣的輕稀土礦，是與鐵、铌等共生的大型綜合性礦床，沒有大規模和較高的技術水平，壓根開采不了。所以國營企業可以控製統一開采，當然很容易做到規範。我們的離子型重稀土礦分布零散，開采門檻低，是個人拿著鋤頭就能上去挖回來，自己也能提取。”
“還有，稀土創彙占全國外彙收入的68%，是重要創彙來源。你說斷就能斷的？”
內蒙：“沒說要你們斷，隻是要你們好好抓一抓。這樣瞎搞，我們的重稀土也賣不起價格。”
闕總：“你們先管好自己吧。你們的稀土回收率不足10%，大量稀土隨鐵礦尾渣丟棄。你們的稀土礦經過長期開采，儲量僅剩三分之一，我看你們還能浪費到什麼時候。”
內蒙的氣得拍桌子：“我看你們就是地方保護主義。”
闕總絲毫不示弱：“但凡值錢的礦，比如金銀銅，甚至是煤礦，就會有私采的情況出現，根本禁止不了。因為人都是趨利的。你去跟那些群眾說，不準他們在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挖地下埋的東西，不讓他們養活家人試試？”
程時被吵得壓根沒有辦法乾活，抬頭無奈地望著他們：我去，怎麼又吵起來了。
挖個礦也能吵？！！
呂將軍也覺得頭疼，下意識就轉頭找程時。
程時苦笑：果然是叫我來勸架的。勸架，我是專業的。
呂將軍對上了程時的眼睛，立刻乾咳了一聲：“我們聽聽行業相關人士的意見。程時同誌，你來講講。”
程時：“我是行外人。沒什麼好講的。”
呂將軍眯眼：“你是打算看著我們被卡脖子不出聲嗎？這一步都過不去，你還談什麼支持造導彈和半導體，芯片。”
說的也是。
畢竟這些稀土出了國，以後可能就會變成導彈和轟炸機再回來，落在他和家人身上。
程時抿嘴。
呂將軍：“來坐到我身邊來講講。”
程時隻能在眾人注視下起身走到呂將軍身邊坐下。
闕總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和不忿。
其實好多人心裡的想法跟她一樣：竟然讓這種小白臉上去講話，這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
程時想了想，說：“我不從事稀土行業，所以專業方麵可能會有錯漏。就從外行人的角度來講講我的感受和看法。我們的落後本質是起步晚、專利壁壘和產業鏈控製的綜合結果。”
“首先我們取得現在的成就，是在努力跟上這個世界的技術發展的結果，雖然現在還落後，但是沒有什麼好沮喪的。畢竟釹鐵硼磁體的誕生，才徹底改變了稀土的應用格局，讓稀土成為精確製導武器的核心，各國的戰略儲備資源。稀土三基色熒光粉用於照明，粉色熒光粉用於消費電子、永磁稀土的產業化，在航天航空，汽車等方麵廣泛應用都是幾年前才發生的事情。”
“我們出口產品以氯化稀土、混合稀土金屬等初級礦產品為主，單一稀土氧化物出口占比不足15%，附加值低。”
“按照霓虹一貫的尿性，他們一旦占了先機，點亮了一棵科技樹，就會迅速申請所有專利，然後趴在中國的企業身上吸血。他們已經申請的稀土永磁專利占全球75%。我們之前沒有那個意識，所以專利占比不足5%；高純度稀土材料，也就是我剛才說的熒光粉、永磁體生產技術被美日壟斷。我們需要用這些，都要高價進口跟他們進口。”
“還有一個原因，讓我們研發的動力不足，那就是中國稀土新材料消費量僅占總消費量的1.4%，遠低於發達國家。”
“霓虹通過跟中國合資企業獲得獲取低價稀土精稀土資源。”
所有人都回頭看著內蒙那個人，因為大家心知肚明，程時說的那個合資企業就在內蒙。
那個人臉憋得通紅，有些惱怒，沒想到最後這把火會引到自己身上。
闕總卻很驚訝，認真打量了一下程時。
本以為他會抓住機會多踩兩腳，讓她有多難看就多難看。
他卻不偏不倚，實話實說。
甚至彆人可能還會覺得他在幫她。
不說彆的，他至少公私分明，態度專業，這都比好多人要強了。
程時沒去管眾人的神色，接著說：“漂亮國雖不直接生產稀土材料，但是通過應用端優勢，比如電腦和汽車，定製化需求引導稀土技術的發展，要求供應商提供高穩定性釹鐵硼磁體用於硬盤電機，推動霓虹企業進一步優化工藝。從而稀土礦加工到高端材料生產到應用形成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