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您不給我，我就把東西賣給佟員外。”
王掌櫃眉毛一揚：“你這丫頭……成，我就不該多嘴，七十就七十，隨我搬糧去。”
葉青禾笑了，親自去庫房挑幾袋子糧，又用相同的破布嚴嚴實實蓋起來。
如今糧食愈發難得，一頭鹿換七十斤不少了。
擔心遭人起疑，幾人商量一番，特意鑽了小巷子。
不巧的是，正趕上放糧。
無數瘦骨嶙峋的老人、病人縮在牆角，眼巴巴望著遠處的施粥棚。
鼻子拚命聳動聞著空氣中的米香，仿佛這樣就能填飽肚子。
更有甚者，捧著破碗不顧一切往前擠。
可橫亙在施粥棚前的寒刀毫不留情，幾息之間，請求聲戛然而止。
周遭蠢蠢欲動者停下腳步。
還有些遊走於流民間的衙役，但凡見誰敢把半碗粥分給弱者一口，立刻奪食。
人心惶惶。
“誒呦！”一老者虛弱地跌倒在推車前，皮包骨頭的手緩緩伸向葉青禾等人：“可憐可憐我，給我口吃的吧。”
柱子眉頭一皺，雙手正要去扶，卻被另一隻大手緊緊按住，重新握住推車把。
側頭看去，黃學目光冷峻，按著他的手調轉了方向。
吱呀吱呀響的車軲轆向右一拐，走了無人的小路。
“彆忘了他們是如何攻打我們的村子。”黃學冷冷道：“一旦心軟，他們就會全撲到黃水村。”
柱子渾身一震，慚愧地低下頭。
黃學又道：“青禾，可否借我十斤糧，回村我就還你。”
葉青禾努努嘴：“拿。”
把外衫撕成一塊塊兒小布，一塊布一捧米，再將布四周抓到一起。
黃學轉身返回：“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
“他這是……”柱子仿佛想到了什麼。
“糧不外露，是為自保，聲援縣令，是為國之將來，暗自布施，是因心善。”葉青禾嘴角勾笑：“黃學這人，有意思。”
“誒，你乾嘛？”柱子被擠開了。
一路默不作聲的黃三握住推車把兒，車軲轆刺耳的摩擦聲消失了，推車穩步向前。
柱子無語：“搶活兒乾？你喜歡出力讓給你好了。”
葉青禾瞥二人一眼，兀自向前。
許是官府增設粥棚的事情傳開了，回村路兩旁的流民少了大半。
走到半路，黃學追上來了，一行人悠哉悠哉來到村門口。
眺望台上值班的老許做手勢讓村民開門，同時喊道：“青禾丫頭，有個男人帶著孩子來找過你，說是與你相識。”
“男人？”葉青禾眨眨眼：“誰？”
“不認識，我直接把他趕走了。”
“哦。”葉青禾無所謂地擺擺手：“也許是流民的陰謀。”
“不過，他懷裡的孩子臉色慘白，肚子腫脹，似乎十分難受。”
輕快的腳步一下頓住了，葉青禾猛地抬頭：“他們去哪兒了？”
老許被葉青禾態度轉變嚇了一跳，指向村外：“往上田村方向去了。”
“上田村……”葉青禾凝重：“我出去一趟，小滿哥，增加巡邏村民，一旦有異立刻警戒。”
“等等！”小滿高喊：“葉常文也帶了個孩子來，也被我攔下了，青禾丫頭？青禾丫頭！”
可路上哪兒還有葉青禾的身影？
老許有些憂心：“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話音未落，又一身影在路上漸漸遠去。
是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