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少數人名次靠前,實力足夠,原本目標便是案首。
可那案首隻有一個,卻早早被陳敘奪走。
“濟川縣,陳敘!”
一時間,不知幾家院落發出歎息之聲。
亦有咬牙切齒,無可奈何,發憤圖強,期望超越。
崔雲麒同崔敬賢分析:“府試院試年年都有,今年不算什麼大年,但有幾人也需注意。
竹溪縣張明遠十一歲能將四書倒背如流,雲橫縣周拙七歲能寫詩,雖未能寫出青煙詩,文才也被世人稱道。
韋氏,哼,韋棠是個廢物。可他們家那個庶子韋鬆卻自來心機深沉,料想也不簡單。
此番這幾人都在榜上前十名,不算勁敵,卻也要盯著些。”
說話時,他其實早便散布了不少人手出去。
一方麵遠遠保護陳敘,另一方麵重點盯視韋家。
“韋棠被去勢,照我說是他活該。這些年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要不然旁人在鬼市中怎地不被閹割?
如今韋棠徹底廢了,他那個爹正拿著他當借口,鉚足了勁兒地敲詐王家呢。
少不得往後這韋家就是韋鬆的天下了,此人陰險,務必注意。”
崔敬賢聽在耳中,不由有些遲疑道:“雲麒你的意思是,韋鬆有可能對陳兄出手?
他不至於這麼蠢罷?陳兄如今可是在風口浪尖上,韋鬆敢這樣伸手,他不怕查出來以後被大家共同針對?”
“小人得誌,便易猖狂,不可高估此人心性。
院試案首,名頭還是很好聽的。尤其陳兄,他府試時乃是以卷蠹撞鐘取得的第一名。
若能贏過他,那是何等威風?
韋鬆若想要徹底壓下韋棠,在韋家取得話語權,未必不會做蠢事。
總之,小心無大錯。”
崔雲麒沒有告訴崔敬賢的是,他手下那些人其實早就已經在客棧外擋住了不少“慕名”前去拜訪陳敘的人。
也曾暗中吩咐客棧掌櫃,叫他務必守好客棧,絕不能許任何人去打攪陳敘清淨。
時間流走,便如水銀瀉地。
數日來陳敘皆與縣學同窗們一起閉門苦讀,伍夫子還是繼續給他開小灶,夜裡馮原柏也常來給他講書。
而刺蝟小妖魏源果然如他先前所說,再沒過來。
陳敘也未曾再次察知到魔傀蹤跡。
若非避水符被他切實學會,神秘的火種也仍在蘊養中,那夜遇到的書箱小刺蝟簡直就像是一場夢。
小刺蝟所說的“有些惡鬼會披著人的皮囊來到人間”,此事陳敘也尚未遇到。
但陳敘仍將此事記在心中,暗懷警惕。
四月十一,貢院再次封閉。
這次進入貢院的主考官乃是學政蘇泉,此外還有三名副考。
一為知府丁謙、二為天南道布政使司經曆趙吉,三為已經告老的前任禮部郎中孫鶴齡。
府試時,考生三千七百有餘。
等到院試時,考生已隻剩七百四十。
取總人數的前兩成進入院試,而今年雲江府的秀才名額總計八十二。
說低不低,說高,那肯定是不高的。
四月十六,天色尚且一片混沌。
黎明前,陽光未出,眾學子便已是提前出發,紛紛趕往貢院。
這次,伍正則親自護送,他與陳敘、徐文遠同坐在前方一輛馬車中。
中間一輛馬車中乘坐的則是另一個夫子姚慶,以及其餘三名學子。
王墨川則在最後一輛馬車中壓陣。
馬蹄聲得得在前,隔著車簾,似乎能聽到整條街的熱鬨與喧囂。
一年一度的院試又要開始了,四麵八方的人流就好似是百川彙海般,紛紛向著貢院的方向湧入。
赴考的、送考的、看熱鬨的……
人們提著燈籠,踩著天際隱約的星光,去奔赴又一年的百舸爭流。
車行速度不快,湧動的人潮,氣息混亂。
忽然,也不知是哪裡出了亂子。
前方道路上有輛馬車猛地歪倒在地,隻聽唏律律一聲,那拉車的馬兒忽然掙脫韁繩,奮力嘶叫著就衝向了陳敘等人所在的這一輛馬車。
不好!
伍正則臉色一變,一把扯開車簾,手掌在腰間一拂,就要取筆出來。
斜刺裡卻衝出一道身著勁裝的矯健身影,聽其大喝一聲:“孽畜,安敢亂撞!”
那勁裝身影一躍而起,瞬間坐到馬背上,掄起一拳向著馬頭一捶,馬兒就淒厲嘶鳴一聲,晃晃悠悠像是醉酒般要摔倒。
眼看這一場動亂就要平息,街道邊上崔雲麒的護衛等人押著一個蓬頭垢麵的老嫗就要走——
“去,將這人帶下去,查清楚來曆……”
崔雲麒眼睛直盯著街上正要摔倒的那匹馬,隻是隨手指了指被護衛們押著的老嫗。
不料就是這一疏忽,那老嫗也不知是使了個什麼法子,忽然就掙脫了眾人的壓製,身形像是鬼魅般竄入人群。
然後,她大聲哭嚎:“善人,救救老婆子我一家罷!真是要活不下去了啊,救命……”
砰地一下,她撲倒在了陳敘所乘坐的那輛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