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陳敘已將魔傀視作大敵。
哪裡需要那麼多理由?
要殺便殺,痛痛快快地殺。
心火隔空傳遞,如烈火烹油,蓬勃肆意。
熊熊烈焰從天而降時,正返身躍下供桌的灰貓魔傀根本就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抗。
便如一棵枯柴被推入了烈焰熔爐,隻聽砰地一下。
木屋屋頂炸開。
淒厲的貓叫聲中,灰貓整個身軀,從外至內,轟地燃燒起來。
小小的道兵周身清風纏繞,漂浮於木屋上空,一槍既出,第二槍又來。
客棧裡,陳敘體內先天一炁如流水消耗。
他催動食神心法,取流水不絕之意,體內先天一炁一經消耗,便又源源不斷地自行滋生。
若是實在難以為繼,又還有屬性點可以隨時添加。
他不計消耗施展心火,連帶得木屋中那個火盆裡的火焰也被燒得一並高漲了起來。
卻見那火盆裡的火焰竟是泛起藍色幽芒。
就在道兵槍尖烈焰飛舞,眼看便要燒中供桌上的小人時,火盆裡的幽藍火焰忽地斜斜一撲,形成一個藍色的火焰罩。
噗一下,那個泛著幽芒的藍色火罩將供桌上的三尺小人罩住。
小人被罩在幽藍火光中,原本模糊的五官便在此時隱約清晰起來。
但見其劍眉星目,豐神俊秀,隻看五官,竟恍惚與陳敘本人十分相似!
倒好似是陳敘麵對麵的給自己照了個鏡子。
陳敘隔空察知到這一幕,卻是心堅如鐵,半點也不受影響。
他心火蓬勃,此刻頭腦清醒之極,見此一幕時,也不過是暗暗在心下說了一聲:雕蟲小技。
他闖過鬼市,結交過大儒英靈,吃過忘憂千絲羹,每日苦讀磨練心境,又豈能輕易被一邪物動搖?
眼看道兵躍入火中,挺槍便要再刺。
被籠罩在藍色火焰中的三尺小人終於又一次張口。
他的聲音低沉奇異,帶著如同梵唱的韻律,卻又含著煙氣般似乎十分空靈。
像是發生在此間,又像是來自遙遠的未知之地。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汝雖殺我,卻如殺己。
既生殺孽,便生魔障。
何苦何苦,何苦何苦?”
誦念之間,那三尺小人竟然豎起雙掌,合十抬頭。
長槍臨頭,那張與陳敘幾乎一般無二的臉上,竟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
這個微笑映照在此時的長槍與火光之下,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陳敘心頭甚至是有警兆在瘋狂跳動。
但這一槍,卻最終還是刺了下去。
何謂“汝雖殺我,卻如殺己”?
陳敘聽聞對方誦念,其實已經有些明白。
但蓬勃的心火卻使他無所畏懼,道兵長槍刺去時,小小的泥丸道兵甚至張開口,在無聲而豪邁地吟誦: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殺!
嗤——
先天一炁隔空湧動,震顫方寸。
至純至罡的力量刺破了藍色火焰的籠罩,直接一槍刺穿了供桌上那顆頭顱的眉心。
供桌上的三尺小人不閃不躲,中槍的那一刻,他臉上猶帶笑容。
與此同時,遠在客棧的陳敘忽然感覺到眉心似乎隱隱一痛。
劫緣空照力量發動。
那隱約的痛意便就此消散。
劫緣空照:極大概率使得世間一切惡意因果儘皆落空。
何謂“汝雖殺我,卻如殺己”?
不,隻有殺你,絕無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