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突破到通脈境後期,又進一步領悟了先天一炁的妙用。
現如今陳敘即便並不刻意發散神思,對於身周丈許範圍內的天地氣機也能有極為敏銳的感知。
六識障無法再蒙蔽他。
袁子歸的偷襲看似隱蔽,其實在陳敘的感知中卻如明燭映窗,實在清晰明了。
但是陳敘什麼都不會說,他不回答袁子歸任何問題,也不理會蔡老樁。
他隻是站在火光中,呼風以助火勢。
先前與謝懷錚有諸多對答,是因為讀書人的戰鬥多以攻心為上。
唇槍舌劍是無形交鋒,要滅其魄,先誅其心,否則鬼王難殺。
而眼前的蔡老樁與本就身受重傷的袁子歸,卻顯然無一能逃脫眼前的熊熊烈火。
既如此,那就沒有必要與敵人過多廢話了。
蒲峰山上,烈焰如旌旗招搖。
稍遠處,同在槐樹林中的眾鬼大驚。
烈焰來得太快,它不是從一處蔓延到另一處,而是身為槐樹惡靈的蔡老樁本身一受火燒,整座山上的槐樹便在同時陷入了火海。
以陳敘原本的實力,其實並不足以控製這滿山大火。
可誰叫木生火呢?
此火又非凡火,而是心火,是先天一炁點燃之火。
待漫山大火遍布時,密林內部火氣翻滾,竟又反過來在為此時火勢助燃。
鬼市中,眾鬼哭嚎。
蔡老樁涕泗橫流,渾身樹根抖如篩糠。
“尊上住手,求尊上滅火!便是小老兒我不無辜,可那鬼市中個個都是可憐鬼啊!
又豈能一把火儘數燒滅?
當真殺儘,尊上午夜夢回時,難道不覺心怯麼?”
陳敘不答,卻站在烈火的最中心細細體悟此時的宏大火勢。
過了今日以後,要想再見到如此大火,隻怕是不容易了。
“火生於木,而焚木;道寓於形,而忘形。”
控火術中,微言精要,徐徐在陳敘心頭流淌。
袁子歸被燒得幾乎隻剩下一團扭曲的焦炭,卻仍在此時拖著虛弱的聲音冷笑道:
“此人雖為人,卻心如鐵石,你求他,還不如自己奮起餘力一搏!
是我看錯了眼,原不該招惹此人。難怪大王常與我說,負心多是讀書人。
既不能殺此獠,我願為大王殉……啊!”
熾熱的火焰中,他發出了最後一聲淒厲鬼嘯。
焦炭般的身軀砰一下散作煙灰。
【你炙烤惡鬼,滅其心魄,泯其真靈,獲得靈材聘鬼珠。】
【開啟新類型靈材,煙火值+300。】
袁子歸的湮滅,使得蔡老樁哭求聲頓止。
烈焰熊熊在蒲峰山上燃起時,蒲峰山對麵,另一座名叫頑石峰的山峰上。
小刺蝟魏源正奮力在山上尋找化幽草。
世間萬物,總易相克相生。
正如毒蛇旁側,七步之內往往能得解藥。
頑石峰上生長的一種化幽草,對於鬼氣的消解就很有幫助。
隻是此物難尋,魏源早在十幾日前得知蒲峰山惡鬼想要對陳敘不利時,便已是常來石山尋藥,想要提前應對,以備不時之需。
奈何它運氣不大好,如此辛苦十幾日竟一無所獲。
“沒有、沒有……這裡還是沒有!”
它焦急了,小小的身軀在怪石遍地的石山上一時出現,一時又消失,土遁術施展得出神入化。
即便石山上岩石遍地,竟也擋不住它土遁的穿梭。
又一次來到山頂,魏源背著書箱踮腳眺望。
“也不知陳道友在城中如今怎樣了?我尋不到藥,便幫不了他,他、他不會真要被蒲峰山上的惡鬼給害死了罷?”
想到陳敘可能會死,魏源的眼眶不受控製地就酸脹起來。
焦急悲痛的情緒湧上,它再也忍不住暗暗一咬牙道:
“大不了,我便去與那些惡鬼拚了!做鬼豈能這般壞?老師說過,太壞是要遭報應的。
陳道友這般溫文和善的人,絕不能被這些惡鬼欺了去……”
小刺蝟腳步一跺,身軀便開始往腳下的土石中陷落。
它決定要土遁去蒲峰山,與鬼王好生講講道理。
便在此時,對麵山峰上忽有紅光閃爍。
然後便是熱浪漫天,再聞熊熊火聲。
魏源土遁到一半,身軀都還沒有完全陷進去呢,就半截身子埋在土中,昂著腦袋看呆了。
“天、天、天爺爺……不會是我、我方才的詛咒應驗了罷?”
“這蒲峰山上怎會忽然起火?”
“莫非,那些惡鬼當真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