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的藏氣符,周拙暫時施展不出來,自然便也無從展示。
他微微有些遺憾,院試場上他輸給了陳敘,這一次還是輸給了陳敘。
耳邊,卻聽到四周人群忽然爆發出熱烈的議論聲。
人們後知後覺,忽然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天南道地理誌》,可不曾詳細記載過當年參與守江列陣之人的具體家世信息!”
“正是,什麼雲間六逸,我甚至都不曾聽聞。《天南道地理誌》縱有記載,也僅隻是一筆帶過。”
“一筆帶過的人物,他居然都記住了,還仔細去查閱過那些人物的生平來曆?這、這可能嗎?”
“正是正是,此書又非經典大道,誰還會苦心鑽研不成?”
……
議論中的人們忽然一陣靜默。
然後是更加激烈的討論爆發了。
有人驚聲說:“莫非,那劉西之事,陳敘竟當真是有備而來?蓄意要在此揭露他?”
“你長點腦子行不行?劉西瘋癲,你也一並瘋癲嗎?”
“那陳敘究竟是如何猜知劉西真正來曆的?”
“這、這……”
聽到此處,周拙不由一歎,他轉首道:“若是有人博覽群書,過目不忘,見微知著,自然便無論是怎樣生僻之事,他都能迅速關聯。
如同蛛網密布,千萬道路,卻又瞬息通達。”
倒在場中的劉西被漱雲先生命仆役抬走了,他所帶來的故事卻如同一陣風暴,席卷了所有聽聞之人。
山道邊,人們或罵或歎。
鐵笛先生石戎原本足以英名傳世,可他的後代卻要遺臭萬年。
陳敘獨身走在山道上,他走的不是上山時的那條路,而是隨意選了一條人跡稀疏的小道。
他雖然並沒有真正受到藏真符的反噬,但此刻離席,卻也著實是因為心有所感。
藏真符沒有反噬他,可劉西的故事卻令他深刻見識到了人性之惡。
一時之間,眼前所有繁盛與熱鬨都似乎顯得索然無味起來。
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也莫怪古人先賢總有田園之夢,紅塵中太多光怪陸離之事,蕪雜紛擾,亂人心緒。
又怎敵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陳敘且行且看,入山漸深,心情卻逐漸好轉。
體內先天一炁靜默流轉,在無聲無息間一點點變得更加精純。
忽然,前方鬆林中陡地傳出一陣奇妙的悉悉索索聲。
陳敘腳步一頓,那前方鋪滿青色落葉的土地間就鑽出了一顆熟悉的小腦袋。
嘿,又是小刺蝟魏源。
陳敘頓時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驚喜感,他立時上前幾步,就要蹲下身與魏源打招呼。
魏源卻背著書箱對著陳敘招了下手,然後嗖地一下轉身一躍。
這小家夥便上了旁邊一棵鬆樹,它選了一根能夠與陳敘視線差不多平齊的枝椏站好,向陳敘拱手,如同學子般行禮:“見過陳道友。”
陳敘眼中含笑,便也拱手還禮:“見過魏道友。”
魏源關心問:“陳道友,你方才在文會上好厲害,我都見了。我還見到你咳血,你現今可還好?”
不等陳敘答話,它刷一下忽地從背後掏出一根翠綠的草葉來。
然後獻寶般期待問:“陳道友,你猜猜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