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這頭,陳敘抬腳便走。
他有意想要試探一下神秘的小道童,料想對方如今又饑又餓,總要尋個飯食來源,必不會輕易就任他走了。
果然,陳敘這邊才一走,那邊小道童眼珠子一轉,立時就跟上說:
“哎,年輕人莫急走,你等等我呀!”
陳敘腳步不停,隻是側首挑眉道:“你叫我什麼?”
小道童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來自己如今虎落平陽,有些習慣須得改過來。
他訕訕道:“嘿,我這不是在山裡聽師父說話聽習慣了,將你也當成那些求仙的晚輩了嘛。
年輕……咳,讀書人,你考功名了沒有?你是秀才、還是舉人?”
陳敘隻覺這小孩說話語調十分怪異,若要將其理解為久居山野,不諳世事倒也不是說不通。
但再結合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根底,陳敘如今合理懷疑,這小孩隻怕是新瓶裝了老酒。
不過也不一定,因為對方的處事風格實在給人一種小孩裝大人般的感覺,如此看來,這又像是個真小孩。
對方那一身功力,或許另有玄機。
當然,光憑猜測是不可能得到準確答案的,陳敘倒也不急。
他一邊行走一邊回應小道童:“我名陳敘,今年新中秀才,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小道童邁開短腿追逐陳敘,陳敘發現他行走時的步伐看似尋常,可實際上卻具備一種難以言說的韻律。
以至於他腿腳雖短,速度卻是半點也不慢。
這也不必動用什麼真氣法術之類,卻是來源於一種對於天地道理的自然理解。
因而此時的小道童身上,竟陡然生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玄奧。
陳敘身懷先天一炁,如今又逐漸運用純熟,對於身周天地內的一切都自生一種靈敏感應。
他行走時,其實也帶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
穿街過巷,身在紅塵,卻又恍惚像是出離於紅塵。
二人這般一前一後行走一陣,小道童看向陳敘的眼神逐漸生出驚異之感,他忽然脫口道:“你今年才中的秀才?
不,我不信!你莫不是哪個進士裝秀才在騙我罷?”
陳敘笑而不語,不接他話。
小道童才又像是恍惚反應過來什麼,眼睛一動,忙不著痕跡地停了挺胸道:“我……道爺,嘿,小道我名號空蟬,你叫我空蟬真人……
咳,罷了,就叫空蟬子罷。
我與你說,我最是擅長卜卦的,我觀你近來也有災禍,你管我幾頓飯,我幫你解厄如何?”
眼看陳敘像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小道童又忙說:“你莫以為我誆你,你看之前那攤主,我說他有血光之災他就果然是有。
沒錯罷?他也就是不聽我言,他若是肯聽我言,那災禍定然早就避開了!”
嗬,這小道士不說“血光之災”還好,一說倒是更顯滑稽了。
但陳敘對於小道士預言中的所謂“災禍”卻也並非全不在意。
九爺也曾特意提醒陳敘氣運有厄,陳敘為此甚至還動用靈蟬玉衣進行了一次卜算。
這小道士看似不靠譜,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陳敘卻都不會忽視。
陳敘故作沉吟道:“你擅長卜算?”
空蟬小道士立時一哼,驕傲道:“山醫命卜相,道爺我哪樣不會?哪樣不精通?”
哦,這麼說來,這小道士倒是一座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