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風華錄從京畿道傳入了天南道,雲江府雖偏遠些,但既然連呂季都收到了此物,整個雲江府的中上圈層,自然便也大半都收到了此物。
消息的傳播,往往不是一層又一層得來,而更像是蛛網密結、山川縱流。
一旦從某個層麵有了流通,往往就會你傳我、我傳他、他又傳他……在瞬息間四通八達。
崔府。
崔雲麒自從翻開那冊大黎風華錄,已經將自己關在修煉室中沉默良久。
大黎風華錄中,天榜三人,地榜三十六人,玄榜七十二人。
其中卻並無一個有他。
這使得崔雲麒從未有什麼時候如此刻這般深刻認識到,自己雖自詡雲江府一等俊傑,但若要與世上真正的天驕相比,卻又仿佛還是略差一籌。
崔雲麒原本是何等目下無塵之人,同輩之中,他也隻對陳敘服氣過、俯首過。
可是大黎風華錄中,居然沒有他。
但又好在,大黎風華錄中,有陳敘!
崔雲麒在修煉室中來回踱步,忽而在深夜時推開房門,仰望此刻無星無月的漆黑夜幕。
那黑魆魆的夜空神秘無垠,似乎充滿了無窮未知與危機,又似乎是滿含著無限未來與可能。
“陳兄啊陳兄……”崔雲麒口中喃喃。
此前,在棲鶴山文會時,崔雲麒其實還暗暗有過與陳敘爭鋒之心。
但眼下見到了這一冊大黎風華錄,原先那些許的爭勝之念,此刻卻儘如狂風吹拂過後的亂草,無不倒伏貼地。
可與此同時,崔雲麒滿心的沸騰與喧鬨間,卻又不由得生出另一種巨大的狂念。
“蒲峰山鬼王,竟是陳兄所滅,我從前還是低估了他。”
“玄榜三十一啊,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既能提前開辟文海,又能滅鬼王,豈能隻有區區玄榜三十一?”
忽然,崔雲麒換來了值守在旁的長隨觀風。
可憐觀風半夜三更的還要跟著主家折騰,他也不敢怨,他也不敢言,隻連忙聽著崔雲麒吩咐說:
“觀風,今日上午那幾家,遞帖子過來說赴考時要與我同行去平陽的,通通都給拒了。”
半夜三更的,拒什麼拒?
觀風不敢吭聲,隻能連忙應著,然後小心問:“公子,蔣家……蔣家也要拒了嗎?”
卻見崔雲麒莫名看他道:“你聽不懂話,不明白何謂通通拒絕?”
不,觀風聽得懂!
可是……
觀風快哭了,卻隻能連忙焦急說:“可是公子,蔣家、蔣家是從京裡過來的啊……”
“那又怎樣?”崔雲麒冷笑一聲,仰望夜空,躊躇滿誌。
蔣家一行,來得蹊蹺又驕狂。
父親看在某些人的臉麵上對他們禮遇有加,崔雲麒卻難免要暗防三分。
為何拒絕這些人同行?
那自然是要確保陳敘在參考前不受任何意外影響。
區區玄榜三十一名,那怎麼夠?
今秋解元,必當在榜上再進數名。
而後一步一跳,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