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此後反應過來了,它也已經無法掙脫。
魏源驚怒交加,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你……”
聲音未落,它便已是感受到了極致的虛弱。
失去意識前,魏源隻看到籮筐裡的小孩咧著嘴,對它露出了一個滿嘴尖牙的陰森笑容。
上方,一隻手揭開了籮筐的蓋子,一張血紅色的符籙兜頭拍下,瞬間貼在魏源頭頂。
兩個聲音一起笑。
鐵犁說:“這小妖果然蠢得很,居然對人有善心腸,祝仙婆說了,這等有善心腸的小妖更具靈性,價錢更好哩。”
順柱欣喜:“鐵犁叔,那我們豈不是發了?”
“何止是發了?快看,聖童的手臂,居然生了半截出來!”
順柱激動:“當真再生了,這、這小妖居然可以叫人重新長出手臂來,太好了,那我娘的眼睛是不是也能治了?”
“這可說不準,聖童畢竟不是咱們凡人,他能長出手臂,咱們未必……哎喲!”
話音未落,鐵犁忽然一聲痛呼。
原來是籮筐裡的斷臂聖童忽然一仰頭,然後他的脖子倏然伸長,就好似是蛇頸般猛地突出籮筐,一口咬住了鐵犁的左手手腕。
鐵犁驚駭痛呼,卻居然不敢掙紮。
隻能任由聖童尖利的牙齒刺入自己血肉間,摸約數十個呼吸後,聖童吸足了鮮血。
他張開利齒桀桀笑著,饜足地舔舐嘴唇,頭顱縮回籮筐,眼睛重新閉上。
隻見他閉眼閉口之後又恢複了此前安靜模樣,便宛然是玉雪可愛的一個普通孩童。
誰又能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甚至可憐的小孩,本質竟是那樣可怕的一個東西?
鐵犁臉麵煞白,嘴唇如紙,渾身冷汗涔涔。
他忽一下將籮筐放在地上,人也隨之跪下,口中卻居然哆嗦著,用虔誠的語氣說:
“拜謝聖童為小民消除贅物,清理醃臢,止血祛病,請聖童安睡。”
說完,他跪地磕了個頭。
再看他手腕,原本被咬了幾個窟窿,顯得血糊糊的手腕,此刻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行愈合。
這大約,便是他口中所說的……“止血祛病”了。
但手腕的傷口雖然愈合了,可大量失血後的虛弱卻並沒有消失。
鐵犁磕頭後,踉踉蹌蹌站起來。
籮筐裡的聖童閉著眼睛,靜默呼吸,果然像是睡著了。
鐵犁看向順柱,順柱很懂事地跪下來說:“鐵犁叔力氣不濟,無法再為聖童抬轎,小民順柱,拜請聖童換乘。”
他磕了三個頭,見籮筐裡的聖童安靜沉睡,沒有其它任何反應,便連忙將籮筐背起。
順利背起籮筐後,兩個鄉民都齊齊鬆一口氣。
誰也不曾注意到,此刻同樣縮在籮筐中,被血紅符紙蓋住的小刺蝟懷中卻是有幽光一閃而逝。
十幾裡外,陳敘踏上了頑石峰,忽然感覺到心悸神搖。
他按住心口,見腰間靈囿囊還好好的,當即不做遲疑,取出靈蟬玉衣便寫下問話:
“我欲尋道友魏源,應往何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