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敘在反複洗練心中所得。
龍行雲海,浩蕩無際。
可見天地廣闊,四海無涯。
他此刻雖然是身處在某一處山巔,似乎已經站得夠高,看得夠遠,就比如西側雲崖下的小山村,此刻在陳敘眼中便已是小如蟻穴。
但實際上,山外一定還有無窮高的山峰,雲外也一定還有無邊無際的汪洋。
他盤坐在地上,麵對著小刺蝟,忽然開始講述先前毀掉那塊“河神廟”牌匾時,自己驚鴻一瞥間,見到的舊時一幕幕。
“阿源。”陳敘說,“你的老師在你書箱裡留下這本《山海誌怪錄》,一定是期盼你走向無窮浩闊天地的。”
魏源睜著一雙晶瑩透亮的小眼睛,語氣卻帶著懷念與不自信道:“可是老師常說我愚笨。”
陳敘輕輕笑了聲,隻說:“你哪裡是愚笨啊,你隻是太小了,做先生的說學生愚笨,那隻是老師害怕學生驕傲輕浮,不夠勤勉,因而有意壓製三分罷了。
其實會這樣說,全是因為老師對學生尚且抱有極大期望。
若是對這學生已然無望,那老師才不會說對方愚笨。”
小刺蝟就“啊”了聲:“是這樣嗎?不抱希望反而不說愚笨,那說什麼?”
陳敘笑道:“若是當真不抱希望,那就什麼也不說。”
小刺蝟立刻直了直腰,端正在石頭上坐好,口中喃喃:“竟是如此嗎?”
陳敘很自信道:“阿源你要信我,我做過不少老師的學生。
我的老師伍夫子還曾一再告誡我不可好勇鬥狠,可是真到了必須決斷的時候,他也殺伐果斷,出手毫不遲疑。”
魏源就認真聽著,連忙點頭道:“是,陳道友說的對。
先前那聖童……不,是魔童害我,就因為我太過軟弱了,這才著了他的道。
否則我有土遁術,必不會被那些壞人抓住,還累得陳道友你來救我。”
話題終於繞回到了魏源先前受俘之事。
陳敘見小刺蝟表麵上無憂無慮的,似乎已經忘記了先前經曆的魔障與痛苦。
但實際上……實際上它還是受到了影響的。
陳敘煮製翠針草時,魏源時不時就要偷偷往西邊小山村那邊看一眼。
即便後來那小村中的火焰痕跡全部消失了,魏源也還是忍不住悄悄去看。
它以為陳敘沒有注意到,可其實陳敘將它的一切小動作都儘收在眼底。
眼下魏源主動提及,陳敘便道:“阿源,你知不知道這村中的魔障因何而來?”
魏源搖頭,有些慚愧說:“我先前被貼了符紙,醒來後就被關在了鐵籠子裡,那、那個邪道藏得很好,我看不出她的具體來曆。”
陳敘道:“你看不出也不奇怪,因為這邪道雖是修了邪法,可其實也是村中土生土長的人。”
他的語調不疾不徐,將一個奇詭而慘烈的故事用三言兩語,簡約而不簡單地說了出來。
“原本百年前,此間山路不通,這山下是並沒有村莊的。
後來有一年北地大旱,一行逃荒之人自北方逃難而下,到了雲江府當地,卻因為來得太晚而錯失了安置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