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的雲海間,但聞狼嘯劇烈。
“嗷嗚——”
陳敘恰在此時從袖中掏出一隻香酥金黃的烤雞,嗖地脫手擲出。
莫問他袖中為何會有烤雞,一個廚子,在隨身的儲物器具裡放幾隻成品烤雞,那不是很正常嗎?
尤其是這烤雞的醬料中還蘊藏了些許百惡果實粉末,最後再刷上了薄薄一層蜂蜜。
隻一刹那,這濃香流油的烤雞便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度。向著——
向著逐日狼王奔行反方向飛去!
“嗷嗚!”
逐日狼王雖是妖王,可這一生之中又何曾聞到過這等食物香味?
甚至莫說是聞到見到了,即便是最為嘴饞的那幾年,在最好最好的美夢中,逐日狼王也不曾夢見過這等勾魂攝魄一般的肉食香氣。
以至於就在烤雞被飛擲的刹那,逐日狼王的身體先於大腦行動了。
它昂首長嘯,身周陡然刮起一陣疾風,托舉它在頃刻間化風而去。
一瞬間,雲舟南飛,而逐日狼王卻反而向北疾馳。
它的身形在半空中化成一道灰色的細線,妖風滾滾中傳出一道劇烈的咆哮聲:
“何方小妖,居然敢與本王爭搶肉食?嗷嗚!”
憤怒的狼嘯聲中,原來是那深深的地底不知何時竟探出一顆巨大的土黃色蛇首。
那蛇昂起頭顱,張開血盆大口,正要將那飛擲而來的烤雞一口接住呢!
逐日狼王身化殘影,抬起狼爪憤然出擊。
便隻聽刺啦一聲!
那狼爪竟陡然暴漲數十丈,瞬間從逐日狼王右臂脫飛,變成一隻靈活的狼爪法寶,從天而降,擊向巨蛇。
“嘶嘶嘶!妖王休要得意,本王亦不好欺……”
巨蛇尖聲怒叫。
一時間,但見那遠方煙塵滾滾。
狼奔蛇突,爭搶烤雞。
聞道元沒有耽誤時間,他驅使雲舟如流光一般飛速遠去。
但聞道元臉上的震驚表情卻是止也止不住,他頻頻回頭,一時間又有些看呆了。
最離譜的是,他一邊不可思議地回看那蛇狼相鬥,一邊竟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實在是陳敘的烤雞太香,香到即便是以聞道元這等修為修養,也難以抑製地食欲陡生。
聞道元:“……”
咕咚!
口水滾過喉嚨。
大儒扭頭不看陳敘,一張清臒的麵龐卻在此時悄然漲紅。
雲舟抓緊時機,飛行疾速。
不過數息的功夫,就已經遠到幾乎是要看不清遠處的蛇妖與狼妖了。
唯獨雲舟上的二人耳力突出,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風中傳來的廝打與嘯叫之聲。
或是蛇妖繼續怒罵:
“這雞分明是衝本王飛來,那便是天賜予我,我吃它又有什麼不對?你這惡狼搶奪成性,莫要以為本王好欺,看本王狂沙百變!”
或是狼妖怒嘯聲聲:
“區區小蛇也敢自稱為王?你是哪個山頭,哪裡封的王?手底下有幾許小妖?又可曾得過人族官府冊封?”
蛇妖頓時語塞,隻叫囂說:
“要什麼官府冊封?本王蛇子蛇孫千千萬,自然便是蛇王!豈如你這惡狼,沒得人族冊封,竟連自稱為王都不敢……嘶,狼妖你竟偷襲!”
“嗷嗚嗷嗚嗷嗚!”卻聞狼嘯滾滾,竟衝雲煙。
狼王長嘯道:“吾今不僅吃這雞,還要吃你!小蛇你這肉太腥臊,竟不如烤雞好吃,我呸!”
蛇妖:“嘶嘶嘶……”
遠遠地,但見蛇尾狂卷,不過頃刻,蛇妖身形卻是消失在了茫茫山地中。
原來是蛇妖眼見自己不敵狼妖,立時便遁地逃離。
這與自然界中許多獸類的爭鬥竟是極為相似。
兩獸相鬥,若非絕境,能逃的那個總是會儘力逃走。
逃生是本能。
這一點,唯有人族往往與眾不同。
在某些特殊的情境下,人最擅長殊死搏鬥。
聞道元悄悄吞咽著口水,最後一聲歎息。
在滾滾的煙塵中,那遠處狼妖與蛇妖爭鬥的動靜徹底消失了。
其實也不一定是真正消失,也有可能蛇妖會趁著狼妖吃雞時又暗中潛回,偷襲暗殺,這也說不定呢?
當然,這些也不過是聞道元與陳敘的猜想。
狼妖的追逐總歸是遠去了,雲舟又行一程,越過了大片乾枯的山巒,荒蕪的城鎮。
一府一州,數縣之地。
茫茫北疆,終將要在雲舟的飛馳下遠去。
隻餘下聞道元忍不住想:那烤雞究竟是有多美味,竟能散發如此異香?
那狼妖吃得烤雞,雖是被耽誤了時間,可烤雞的味道若是讓它念念不忘,隻怕它還要再來追逐陳敘。
當然,狼妖必定是什麼也追不到的。
若非不想耽誤時間,他聞某人又豈能怕那狼妖?
嗬,區區小妖,隻手可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