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被換了。"楚瑤彎腰撿起粒米,放在掌心。
真正的秋稻米圓潤如玉,可這粒卻乾癟發灰,捏碎了還帶著股黴味。
她轉身時,袖中匕首的寒光掃過賬房先生的臉,"你當本宮沒見過餓殍?
他們啃的樹皮都比這米強。"
賬房先生"撲通"跪下,頭磕得青石板咚咚響:"是趙侍郎的人......說今年要讓百姓罵朝廷......"
"住口。"楚瑤打斷他,指尖掐進掌心。
八歲那年太廟前的香灰味突然湧上來——那時百姓舉著香燭喊"聖君",現在他們舉著菜刀喊"殺賊"。
她把米塞進賬房先生嘴裡:"去大牢裡慢慢嚼,等本宮查清了,再讓你跟趙侍郎做伴。"
月上中天時,林風的密室裡點著三盞羊角燈。
柳如煙的情報副本攤在案上,蘇婉兒的毒粉樣本在瓷碟裡泛著冷光,楚瑤的劣米裝在錦盒裡,還帶著濟州的潮氣。
"他們想用糧荒逼我們低頭。"林風的手指劃過"秋風計劃"四個字,聲音像淬了冰,"高價收糧讓市麵上沒米,投毒讓剩下的米不敢吃,最後......"
"最後百姓會搶糧,會罵朝廷無能。"蘇婉兒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盞跳起來,"當年北戎就是這麼搞垮了西夏!"
柳如煙捏著銀護甲撥了撥燈芯,火光映得她眼尾發紅:"天運閣在三十七個州府有分號,孫掌櫃手裡的糧契夠京城吃三年。"
楚瑤摩挲著錦盒上的紋路,突然開口:"濟州糧倉的虧空,其他州府也有。
趙世昌的"清平會",怕不是專管換米的。"
李知政翻著剛送來的戶部賬冊,手指簌簌發抖:"北戎的銀錢......從去年開始,每月往三十七個商號彙五千兩。"
林風突然站起來,歸墟引的內力在室內掀起一陣風,吹得燭火忽明忽暗。
他抓起案上的軍報,指節捏得發白:"明日天亮,我要知道所有涉事商號的名字。
蘇將軍,你帶玄甲衛守糧倉;柳姑娘,繼續盯著天運閣;楚瑤,調南方的糧船加速......"
"林帥!"門外傳來仆役的急喊,"有封匿名信,說是......說是趙大人送的。"
林風的動作頓住。
他接過信時,信封上還帶著夜露的涼,拆開的瞬間,熟悉的墨香撲麵而來——那是趙世昌慣用的鬆煙墨。
信紙上隻寫著一行字,墨跡未乾,像是剛寫就的:"你贏了嗎?
真正的秋風,還未吹起。"
密室裡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輕響。
柳如煙的銀護甲"哢"地斷了半截,蘇婉兒的手按在刀柄上,指節泛白。
楚瑤突然想起刑場那刻,趙世昌被押走時,嘴角那抹笑——原來他藏的,不是遺言,是後手。
林風把信折好,收進懷裡。
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歸墟引的內力在經脈裡翻湧,將黎明前的霧氣震得散了又聚。
"去把戶部的夜燈點上。"他對李知政說,聲音輕得像歎息,"該算的賬,也該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