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蹲在地上,用炭筆在青磚上畫著複雜的紋路,聽見召喚便拍了拍手站起來,灰白的胡須上沾著炭灰:"龍淵的結構我和墨兄弟理清楚了。"他從懷裡掏出卷了三層的皮紙,展開後是幅密密麻麻的剖視圖,"關鍵節點有三個——封魔井、鎖魂柱、斷龍台。"他用炭筆點了點斷龍台的位置,"尤其是斷龍台,當年用九根玄鐵樁釘住的,現在應該鏽了七根。"
墨離扶著桌子湊過來,青斑幾乎要漫過下頜:"玉簡裡說,重新封印需要"血脈引"。"他的聲音發顫,像是用儘了最後力氣,"而能觸發血脈引的......隻有林相你懷裡的那塊。"他指了指林風心口——那裡正隨著呼吸微微發燙,是玉簡在共鳴。
林風伸手按住胸口,隔著衣物都能摸到玉簡上的龍紋凸起。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破廟撿到這東西時,上麵也這樣燙過,像在等一個能接住它的人。
"明日辰時出發。"他環視眾人,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蘇婉兒帶暗衛營開路,柳如煙管陣法和玄晶石,墨離和千麵鬼手跟我進核心區。
楚瑤......"
"我守京城。"楚瑤截斷他的話,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的監國令,"大長公主的私兵已經在城外紮營,趙德昌的人到了我就去催。"她忽然笑了,比往日柔和許多,"你且放心去,這裡有我。"
眾人開始分頭整理行裝。
蘇婉兒檢查著銀劍的劍穗,柳如煙往青銅匣裡添玄晶石,千麵鬼手用布仔細包好結構圖,墨離靠在牆根閉目養神,青斑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林風站在門口,望著天際越來越濃的青黑陰雲。
遠處的低鳴不知何時變成了悶吼,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在雲層裡翻湧。
他摸出腰間的玉佩——那是母親留下的,此刻竟也微微發燙。
"林相!"影七從院外跑來,臉上沾著雪,"北境傳信,泣血崖方向的雪......化了。"
林風的手指猛地收緊,玉佩幾乎要嵌進掌心。
他轉身看向屋內,眾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出發。"他說。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傳來裂帛般的巨響。
所有人抬頭,隻見陰雲最濃處裂開一道血紅縫隙,像被巨手撕開的綢緞。
縫隙裡,一隻暗金色的龍瞳緩緩睜開,豎瞳裡流轉著熔岩般的紅光,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片大地。
龍瞳掃過的瞬間,林風懷裡的玉簡突然暴起,燙得他幾乎鬆手。
他聽見墨離倒抽冷氣的聲音,看見蘇婉兒的銀劍嗡鳴出鞘,柳如煙的玄晶石在匣中劇烈震顫,連楚瑤腰間的監國令都泛起了青光。
"那是......"千麵鬼手的聲音發顫,"龍淵之主的眼睛?"
沒有人回答。
風聲中,傳來更清晰的悶吼,像是某種存在終於掙脫了最後一層枷鎖。
林風望著那隻龍瞳,忽然想起墨離念過的玉簡內容——"龍淵之主非龍,乃災厄"。
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的"災厄",從來不是被封印的,而是在等待蘇醒的。
而他們,正站在蘇醒的裂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