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帛飄落時,一張泛黃的畫像從裡麵滑出來。
畫上的男子戴青銅麵具,眉眼被遮去大半,但那道從眉骨貫穿到下頜的傷疤,和柳如煙描述的"黑袍客"頸側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
"這不是戰爭,是複仇。"楚瑤捏著畫像,指尖微微發抖。
與此同時,玄陽子的彆院外,林風站在假山後,望著竹樓裡晃動的人影。
他身上穿著玄陽子最信任的親衛服飾,腰間彆著柳如煙仿造的赤焰宗令符——方才柳如煙傳信說,夜無歸今夜會來取"裂土計"的最後一步計劃。
"林大人,"無塵道人從暗處閃出來,手裡提著兩壇酒,"玄陽子的人剛送了醒酒湯進去,估計半個時辰內不會出來。"
林風接過酒壇,酒液在壇中晃出細碎的響。
他記得三天前和無塵道人對弈時,老道士說過:"要引蛇出洞,得讓蛇覺得洞外有肉。"所以他故意讓玄陽子"截獲"自己的密信,信裡說"願助玄陽子奪江湖盟主之位"。
竹樓的門開了條縫,露出個戴鬥笠的身影。
林風垂眸看了眼懷中的酒壇——這是柳如煙特意調的,加了能讓人五感遲鈍的迷藥。
他邁步上前,酒壇相撞發出清脆的響:"大人讓小的送醒酒湯。"
鬥笠下傳來沙啞的笑聲:"倒了。"
林風掀開壇蓋,酒氣混著藥味湧出來。
他餘光瞥見鬥笠下露出的半張臉——左臉有塊青紫色的胎記,和柳如煙描述的"黑袍客"容貌不符。
但直覺告訴他,眼前人就是夜無歸。
"好香的酒。"夜無歸伸手來接,指尖剛碰到壇沿,林風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乾坤訣》第八重的內力如驚濤般湧進去。
夜無歸的瞳孔驟縮,反手抽出腰間的軟劍,劍身上泛著幽藍的光——那是淬了北戎蛇毒的。
兩人的身影在竹樓裡交錯,桌椅被撞得東倒西歪。
林風的掌風掃過夜無歸的麵具,"啪"地撕下一角,露出下麵蒼白的皮膚,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和楚瑤在皇陵看到的畫像分毫不差。
"你以為抓住了我?"夜無歸突然棄劍,指尖戳向林風的膻中穴,"你不過是踏入了更大的棋局。"
林風側身避開,卻見夜無歸已經退到窗邊。
他抬手甩出三枚透骨釘,釘尖擦著夜無歸的耳際釘進窗框。
月光從窗口照進來,正落在夜無歸腳邊的麵具上——那是枚青銅麵具,額間刻著蜿蜒的龍紋,和玄陽子密室裡的那枚極為相似。
夜無歸的笑聲混著風聲飄進來:"林大人不妨查查這麵具的材質,說不定能想起些有趣的事。"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裡。
林風撿起麵具,指尖觸到冰涼的青銅,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破廟裡發現的那尊佛像——佛像胸口嵌著塊龍心玉,外殼的紋路竟和這麵具如出一轍。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照在麵具上,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林風摸著麵具邊緣的細微刻痕,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蘇婉兒派來的影衛。
"大人,"影衛翻身下馬,"公主從皇陵回來了,說有重要發現。"
林風將麵具收進懷中,轉身走向院外。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地上的麵具被夜風吹得轉了半圈,露出內側極淺的刻字——"夜氏龍髓"。
他摸著懷中的麵具,突然想起楚瑤說的"龍心玉",想起柳如煙說的"裂土計",想起蘇婉兒手中的"夜"字令牌。
所有線索在他腦海裡交織成一張大網,而網的最中心,是麵具上那道蜿蜒的龍紋,正泛著冷森森的光。
"這場棋局......"他望著遠處漸亮的天色,喉結動了動,"也許早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