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最前排的拒馬樁後,刀鋒挑飛一枚自爆的火雷,火星子濺在她鎖子甲上,燙得滋滋響。
對麵"血種"部隊的紅眼睛在雪地裡連成一片,像群被抽了筋的瘋狗,懷裡的火雷撞在拒馬樁上,炸得木屑橫飛。
"弩手!
齊射!"蘇婉兒揮刀指向山腰,三十張床弩同時轟鳴。
最前排的"血種"被釘成了刺蝟,後麵的卻踩著同伴的屍體往上湧。
她反手抽出腰間短刃,割斷一名撲上來的"血種"喉管,血腥味嗆得她眯起眼——那"血種"脖頸處有道月牙形疤痕,像極了上個月叛逃的信使張二。
"按住他!"蘇婉兒踢翻火雷,短刃抵住"血種"後頸。
那"血種"突然發出嘶啞的人聲:"蘇...蘇將軍,救我......"
蘇婉兒的刀頓住了。
她扯下對方的麵巾,露出的果然是張二的臉,左眉骨的痦子還在,可眼睛裡全是渾濁的血絲:"你...你中了什麼邪?"
"布防圖......"張二的手死死摳住蘇婉兒手腕,指甲縫裡滲出血來,"在...在我靴筒......"
蘇婉兒反手抽出他的靴子,一張染血的羊皮紙"啪"地落在雪地上。
她展開看了半眼,瞳孔驟縮——圖上用朱砂標著東翼拒馬樁的位置、弩陣的藏身處,連她方才調整的第三道山梁都畫得清清楚楚。
"林帥是對的......"她咬著牙割斷張二的喉管,轉身對旗手吼道:"傳我命令!
第二隊撤到山坳,引他們進陷阱!"
同一時刻,柳如煙的匕首挑開陳九的裡衣時,那枚玉符"當啷"掉在地上。
月光般的玉質上,刻著盤繞的蛇紋——正是敵國細作的標記。
她捏著玉符衝進中軍帳時,林風正盯著地圖,指節在"北翼空營"的位置敲得咚咚響:"程將軍,你帶三千人去空營,插滿旗幟,燒三堆大火。"
程烈愣住:"帥,那是空營......"
"所以敵軍才會攻。"林風扯過羊皮布防圖,用炭筆在北翼畫了個圈,"他們知道咱們主力在東翼,必然想抄後路。
空營裡埋二十車火藥,等他們衝進來......"他劃了根火折子,在地圖上一燒,"連人帶糧,燒個乾淨。"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楚瑤掀簾進來時,發間的珠翠還沾著霜,懷裡抱著塊碎玉牌——正是林風昏迷前看見的那塊。
她把玉牌放在案上,指尖拂過裂痕:"這玉牌的紋路,和敵國戰神的戰魂共鳴。"她抬頭時,眼裡閃著碎星般的光,"我連夜製了符咒,能擾亂他們的戰陣。"
林風接過符咒,指尖觸到上麵的朱砂,還帶著楚瑤的體溫。
他盯著玉牌上泛著紅光的紋路,突然想起昏迷前山巔的"眼睛"——原來不是幻覺,是這玉牌在呼應。
"林帥?"楚瑤輕聲喚他。
林風抬頭,看見她鬢角的白發,想起去年中秋她送的紙燈,暖黃的光映著她的笑。
他把符咒收進懷裡,聲音輕得像歎息:"看來他們還沒用儘全力......我們得更快一步。"
帳外的號角突然炸響。
林風掀開帳簾,看見北翼方向騰起滾滾黑煙——敵軍果然衝進了空營。
他摸出懷裡的符咒,轉身對楚瑤說:"把這符嵌進那麵古鏡裡。"他指了指帥案上落灰的青銅鏡,"就說是咱們從祭壇裡撿的寶物。"
楚瑤眨了眨眼,接過符咒時,觸到他掌心的熱度——那是《乾坤訣》逆修留下的灼痕。
她低頭整理鏡袱,聽見林風的聲音混著風聲:"等他們來搶鏡子......就是咱們反殺的時候。"
晨光漫過營壘,青銅鏡的鏡麵突然閃過一道紅光,像極了山巔那隻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