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太像了,像極了他在雨夜裡替她裹披風時的低啞,像極了他在沙盤前說“此戰必贏”時的篤定。
她想起林風第一次帶她去看星空,說“我這樣的寒門子,本不該看見月亮”,可她分明在他眼裡看見了比月亮更亮的光。
“住口!”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順著下巴滴在劍刃上。
劍光突然暴漲三寸,映得她眼尾發紅,“你不是他!”
屍體的笑容更盛:“你怎麼確定?你連他體內藏著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愛?”
蘇婉兒的手開始發抖。
她想起林風右肩那道殘印,想起他每次共鳴時隱忍的痛楚,想起他說“這把刀自己開了刃”時的孤勇。
原來他早就知道,原來他一直扛著不屬於自己的重量。
“叮——”
傳訊飛鳶撞破窗紙的聲音驚得她抬頭。
一隻青銅小瓶從鳶爪中墜落,瓶身刻著“逆命”二字,瓶口還冒著青色藥氣。
楚瑤的聲音隨飛鳶而來:“服下它,她便不再是‘鞘’,而是‘刀’本身。”
蘇婉兒捏碎瓶塞,藥香混著血腥氣灌進鼻腔。
她仰頭吞下丹藥,隻覺一股熱流從丹田直衝頭頂,眼前的幻影突然變得透明——死士統領的屍體還躺在地上,真正說話的,是符陣中央那團蠕動的黑霧。
“若你成了刀,我便做你的鞘。”她握緊劍,劍穗上的紅繩被血浸透,“可鞘,也能斬人!”
劍光與血陣在半空相撞。
蘇婉兒聽見自己的玄甲裂開的聲音,聽見符陣崩毀時的尖嘯,聽見死士統領頭顱落地的悶響。
她跪在滿地血汙裡,手中劍映出林風的麵容——不是幻影,是她記憶裡最清晰的那副模樣,帶著點清瘦,卻永遠挺直脊梁。
“你還記得,我為何拔劍嗎?”她輕聲問,劍刃上的血珠順著紋路滑落,在地上濺出小朵的花。
戰場另一頭,林風正抬頭望向懸浮的青銅棺槨。
右肩的殘印灼痛如焚,像有把刀在骨頭上反複刻畫。
棺蓋不知何時裂開條細縫,一道幽藍光芒從中滲出,照得他眼底的星子都暗了幾分。
他伸手按住右肩,嘴角卻勾起笑意。
遠處鐵心寨的火光映在他臉上,將那抹笑染得既溫柔又鋒利。
“來了。”他輕聲說。
棺蓋,緩緩開啟。